大陣閃開了一道縫隙,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徑直走過。
李亮李睿跟在後面,竟然不敢逾越半步。
任張信義如何追問,李亮與李睿只是搖頭,卻不答話……
穿過最外圍的軍陣,看到第二層的白甲輔兵時,張信義才反應過來。
他猛的一驚,低聲提醒著李亮:“家主也在,還有奚康生之從子達奚!”
“達奚從未見過我,應是無礙的。至於家主……郎君說他心裡有數……”
李亮一頓,雙眼如刀,“已到如此地步,你說實話,郎君到底如何?”
張信義急的都快哭了,飛快的左右瞅了一眼,聲音壓的極低:“大帥雖然還未醒,但醫吏稱,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李亮與李睿狂喜。
但笑容都還未露出來,兩人猛的一僵。
還有三成呢?
……
兩個醫吏飛快的處理著傷口。
最緊要的自然是腰下那一處。
槍刃先是戳到了甲片上,而後一滑,好巧不巧的扎進了腰側的甲縫,又刺進了肉裡。
若是李承志防的稍慢一些,槍尖就該刺到腹甲之上,至多也就是被頂著痛一下,而不會傷這麼重,所以說他有些倒黴。
幸運的是,這裡正好是腰下與胯骨間的一處軟肉,而且大部的力道已消,所以傷口看似極是恐怖,但並未傷到內腑。
其餘便是那些箭矢擠進甲縫後留下的箭傷,大都不深,但極密。一眼看去,除了那張臉,李承志身上盡是血窟窿,若是細數,至少有二三十個。膽子小一些絕對會被嚇的頭皮發麻。
不過有李承志親自配製的藥粉,血早已被止住了。
兩個醫吏正在猶豫,想著是直接包紮,還是等郎君醒來後問問他,腰下的傷口要不要縫合……
達奚與李始賢盤座在一側,商議著退兵之事。
不退兵是不可能的,難道還能帶著這五千餘兵打到吐谷渾的王庭?
剩下的,就看朝廷與吐谷渾如何扯皮了……
達奚看著深陷昏迷,就如死人一般的李承志,深深一嘆:“兵出關中之時,從父還交待過,若是湊巧碰到承志,便將兵權交由於他,沒想竟一語成讖……”
李始賢深意為然的點了點頭。
別說達奚,怕是奚康生來了都會感到吃力。
自己也算是久經沙場,慣會帶兵之輩,但這白騎的行軍之法也罷,紮營之法也罷,甚至是戰法,都與尋常的騎兵大相徑庭。
不論其他,只是一套斥候傳訊、陣間傳令的哨令,就讓他痛苦的想薅頭髮。
更遑論什麼切陣、削陣、襲擾、輕重騎協同……等等等等。
披甲的騎兵,不應該只有沖沖衝麼?
李始賢更想不通,這些東西,兒子都是從哪學來的?
難不成一朝開智,真就成了天授之人?
所以這一路行來,基本沒他和達奚兩個人什麼事,所謂的主帥、右帥,說白了只是為了好帶兵,空擔了個名頭。
所有行軍、追擊、佈陣、迎敵等等,全是張信義一手操持。
但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歷時半月,流竄過陳兵皆有上萬之數的懷朔、薄骨律、高平三鎮後,慕容定的折損都還不過千。
而入境涇州後,猝然受命的五百白騎帶著兩千也就剛學會騎馬的輔兵,竟追的慕容定如喪家之犬,短短五六日,就陣斬了兩千餘。
就這,張信義都還說他一直都帶的是步營,騎兵的戰術只是學了個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