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如何?
張信義一時有些語塞。
達奚交待的是,不管誰問,都說承志已然無恙。
這是應有之義,若大帥真有個三長兩短,這兩千五百白甲兵雖不至於譁變,但達奚想要渾渾全全的帶回涇州,怕是千難萬難……
包括他也一樣!
若是不能為大帥報仇,這白甲營,還有何存在的意義?
但大帥依然未醒是事實,再加上猝然見到李亮太過激動,張信義又長久聽令於李亮,一時間竟有些條件反射,不敢在李亮面前說謊。
頓了好幾息,他才偏著頭,躲過了李亮的眼神,目光閃爍道:“大帥無礙……”
若是無礙,你躲什麼?
郎君怕是……
李亮眼前一黑,一股氣血湧入腦中,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一倒。
李睿手忙腳亂的扶住了他,哭求著張信義:“我等自知罪該萬死,不求活命,只求能再見郎君最後一面……張軍主,睿求你了……”
說著,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李睿無所謂,二人職級相等,跪一下也無妨,但眼見李亮竟也跪了下來,張信義連忙扶住了他:“大帥真的無礙……”
李亮哪裡肯信,只是紅著眼往後一指,嘶聲說道:“讓我代他們見一郎君最後一面吧,不然便是死了都不瞑目……”
直到此時,張信義才發現跪在後面的那兩百餘兵,竟都解開了胸甲,手邊盡皆放著橫刀……
張信義心頭一顫,眼眶一熱,用力的一咬牙:“好!”
便是衝這兩百餘人視死如歸的忠義之心,他違令一次又如何?
他扶起了李亮,正要入陣,旁邊突然傳來了一聲抽泣。
是那個小一點的女子。
兩隻眼睛腫的跟桃子一樣,看來已哭了好久。
魏瑜咧著小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姐姐,他死了……他死了啊?”
高文君心中一痛,像是刀絞一般。身體劇顫,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嗓子裡發出“嗯嗯”的嘶鳴。
她分明已悲痛到了極致,但詭異的是,眼中竟不見半點眼淚。
“去……看他……”
像是用起了全部的力氣,高文君硬是擠出了三個字,抓著魏瑜的小手,向軍陣走去。
未接到軍令,兵卒自然不會放行。就近的騎兵長槍一橫,準備將她攔下來。
李亮眼神微凝。
一時間心神過於激盪,竟然將高文君給忘了?
若是不小心傷了她,張信義有十條命都不夠賠……
他小聲提醒道:“命兵卒讓開!”
張信義滿臉狐疑:“她們是誰?”
那女人問起大帥時,竟稱呼的是郎君?
京墨都還沒有這樣稱呼……
“莫要問,趕快讓開……”李亮低聲吼道。
看到李亮臉上的急色,張信義心中一驚,揚聲喝道:“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