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保宗面目猙獰,厲聲低吼:“不是讓給李韻麼,為何還是你主攻?”
難道告訴胡保宗,不打的話,數千白甲軍無法安然遁走?
李承志微微一嘆,眼都不帶眨的說著謊:“知不知道什麼叫‘假節’?”
他的意思是李韻以西路都督的身份給他發號施令,他只有聽從的份……
所謂的假節,與電影中的“尚方寶劍”一樣,是皇帝親授的符節信物。持節之人和“欽差”,“八府巡案”是差不多的角色。
不過李韻持的是最低階的“假節”,不到戰時,或無具體罪名,不得擅殺官吏。
但即便李韻只行使“節制之權”,不管下發的是什麼命令,以下官員只有執行的份。但凡敢多半句嘴,李韻用“違抗軍令”罪名砍了你,你都沒地方說理。
不看一到正式場合,連楊舒這種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來了也敢懟一懟的性格,也只能乖乖閉嘴。
使節往上還有“持節”,最高一級是“使持節”,奚康生所持的符節就是這一級:可殺二千石以下官員,甚至可以不問理由,事後可再向朝廷逞報。
也就是所謂的“先斬後奏”。
二千石的官有多大?
就比如胡始昌這樣的一州刺史……
“但你這蕭關都尉是雙封,可以不授他李韻節制?”胡保宗咬牙切齒的說道。
李承志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瞪著他:“知不知道鎮軍擅離邊境是什麼罪?”
胡保宗臉色猛的一變:罪同謀逆,夷三族。
亮出這一層身份,確實可以暫時抗衡一下李韻,但事後呢?
無人點破,無人深究的話自然無事。但胡家早已犯了眾怒,多的是恨不得胡始昌死的人,雞蛋裡頭都恨不得挑出骨頭,何況是這般明顯的把柄?
到時朝廷過問時,高平鎮將閻提,副鎮將陸恭腦子壞了才敢承認李承志是受他們之命,跑到涇州來招兵買馬的,不然十個腦袋都不夠皇帝砍。
到頭來,這鍋也只能李承志自己背……
李承志經驗不足,還是李韻提醒他。他才知道這裡面有這麼大一個坑,所以此時,李承志恨胡始昌恨的牙都快咬碎了……
他稍一沉吟,對胡保宗說道:“所以,我自始至終,都未出示蕭關都尉的令信……”
“你未出示令信?哪沒有這一層名義,叔祖哪來的主功?”
李承志沒說話,只了輕嘆一聲,彷彿在說:胡刺史死不死,與我何干?
胡保宗猛的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李承志:“你要反悔?”
“何來反悔之說?”李承志冷聲笑道,“我方才才知,我李家,竟然與高肇也是死仇?”
“怎可能……李韻告訴你的?”
李承志不說是,也沒說不是,好似預設了。
胡保宗呆若木雞,口中喃喃自語:“為可能……不可能?”
真的不可能?
乍然一想,一切竟然早有預示:為何同樣的罪名,輪到與高肇親近的趙平趙氏子弟,楊舒之兄楊椿就敢殺的人頭滾滾,但換成李始賢,卻只是抽了一百鞭?
同樣是人,遇到他胡保宗,張敬之也罷,楊舒也罷,都是半點好臉色都欠奉,但換成李承志,一個兩個的比對親兒子還親……
怪不得李承志連官令都沒有往外拿?
李家和高肇有仇,間接等於和胡家也有仇,有這個前提在,李承志要大公無私到何種程度,才會把功勞讓給胡家?
那他認了胡刺史封的這個官,與“認賊做父”有何區別?
名聲別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