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保宗不知想說什麼,卻發現嗓子裡似是堵了一塊幹泥,又悶又燒。
他本能轉過頭,看向雲車。
只見李承志轉過頭,正與車下說著什麼。
胡保宗嚇的肝膽欲裂:這個時候,你還敢分心?
他硬忍著驚懼,本能的朝雲車下看去,只見李松和李彰正擺弄著什麼東西。
仔細一看,好似在往一架廂車上裝著銅機弩?
你到底在幹什麼?
胡保宗眼角狂跳,心中更是火冒十丈。
但隨即,他又猛的一愣。
李承志時不時就會突發奇想,有時的舉動更似瘋狂。
但李松卻不會跟著一起瘋……
有如福臨心至,胡保宗猛的轉著看向前軍,然後神情一僵,像是凍住了一樣。
營內輔兵,竟再不見往陣前運箭了?
箭,竟然快要射空了?
再看陣前,無數的叛軍依然瞪著腥紅的雙眼,如潮水一般的衝擊著,至少還有兩三千。
而這些亂兵之後,還有數千僧兵,正的虎視眈眈……
胡保宗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臉色更是灰白如土。
你現在才想著搗鼓這些東西,哪還能來的及?
……
楊舒的臉上早已看不到任何血色,張敬之更是眼中泛紅,佈滿血絲。
他們二人戎馬半生,何曾遇到過這般瘋狂的敵人?
真正的視死如生……
看張敬之竟有些蠢蠢欲動,楊舒厲聲喝道:“不能撤,堅決不能撤……即便箭矢已絕,接戰便是,憑白甲軍甲堅槍長,未必沒有一戰之力。但若是一撤,定是一潰千里……”
“我何嘗不知不能撤?”張敬之嘶吼道,“但已到如此地步,軍心隱然不穩,李承志為何還不退入寨中?雖只是一層寨牆,但至少也能緩衝一二呀?”
“我也不知!”楊舒猛的一搖頭,又看望樓下探了一眼,看了看正指揮李松擺弄百丈弩的李承志,
“老夫更不知已到如此危急關頭,他為何還能這般淡然?但你我都莫要置喙……只需想想,換成你我,能否抵擋這般強敵……”
答案是不能。
莫說大陣能像眼下這般紋絲不動,依然有一戰之力。怕是早被眼前如同邪魔一般的敵人嚇潰了。
這些叛軍,根本不似是人……
張敬之緊咬著牙,正準備說什麼,突聽敵陣一陣歡呼。隨即,狂呼佛號之聲更見高熾。
兩人抬眼一看,目眥欲裂。
劉慧汪的旗仗,竟然已出了營,離白甲中軍還不到三十丈。
他們甚至能看到那雲車上的和尚好白的臉……
往前十丈左右,數千麻袍僧兵執槍舉盾,竟是要發動攻勢?
而讓他們更為驚駭的是,有不少箭支飄飛過去,落到那些僧兵身上,有的被崩落,也有的扎入了肉身,卻不見有血滲出?
這些僧兵,分明穿著鐵甲?
楊舒與張敬之對視一眼,又驚又懼:這可是四五千僧兵,劉慧汪哪裡來的這般多的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