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已見好,李松看郭存信也順眼了些。
但也只是順眼而已,李松的語氣依舊少些恭敬:“僕自是知道的……但憶往當年,也是如今日這般:
正值羌胡來犯涇州,乃之公與大郎卻遠在武威。二郎年方十六,卻身先士卒,率五家九堡湊出的部曲與丁壯,破了近兩千羌胡,之後才以此舉官入仕……那劉慧汪再強,還能強過來去如風的羌胡馬賊?”
郭存信一臉怒色:“姐夫自小練武,且熟讀兵書,承志呢?”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李松不卑不亢的回道,“再者,我李氏以軍功起家,郎君身為族長嫡子,這本就是他份內之事,遲早都要經歷……直面今日之亂賊,總好過他日猝然應對如柔然鐵騎般的強敵……”
郭存信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他光顧著為李承志擔心,竟忘了涇州李氏早已棄文從戎,已不是詩經傳家,以儒治世的那個李家。
李家三番兩次的復起,靠的是軍功……這才是傳家的根本!
還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一句……前日在城上,看城下軍陣之嚴整,還真不敢說李承志就一定不如李始賢……
自己也真真是可笑,這些李氏族人,怕是早已將復興宗族的希望,從李始賢身上轉而寄託到李承志身上了……問李松,豈不是問道於盲?
看郭存信啞口無言的樣子,李承志狠狠的瞪了胡保宗和李松一眼。
這兩個怕郭存信說動自己,話過於直接了。
自己既已下定決心剿賊,又豈是別人三兩句就能動搖的?
他想了想,溫聲勸道:“舅父且寬心,這仗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打起來的,也不是一天半日就能打完的……有李松、有胡校尉在,我等自當步步為營,穩打穩紮……
說句不吉利的話,即便戰事不利,至少也有這朝那城和崆峒山做屏障……未嘗不能東山再起!”
聽到這句,見胡保宗和李松竟然在暗暗舒氣,郭存信才恍然大悟:眼下當家做主的,是李承志才對!
而恰恰,意志最堅定的就是他?
這信心得有多足?
“賊兵足有二十萬……”他又冷聲提醒道。
李承志斬釘截鐵道:“一群烏合之眾,便是百萬又如何?”
還真不是他吹牛。
若那劉慧汪麾下,全是如前日殲於城下的這種亂兵的水準,就是真有一百萬,他也不怕……
看李承志意氣風發、豪氣干雲,郭存信微微失神,恍若隔世,彷彿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李始賢。
“區區兩千馬賊,何足懼哉?”
便是這一句,徹底將父親折服,視他如人中龍鳳,最終將全家都視若珍寶的姐姐許給了他……
天智神授!
郭存信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胡保宗說過的那句話,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那就剿吧……但切記不可冒進,李柏便是前車之鑑……”
李承志大喜,深深往下一拜:“多謝舅父深明大義!”
說著又往前湊了湊,笑吟吟的道:“正好有一事,要舅父襄助……”
胡保宗正奇怪,郭存信只是鬆了一下口而已,何必行這麼大的禮?
此時再見李承志露著從未有過的乖巧模樣,心中頓時一寒:這不會是……連舅父都想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