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將茶杯中的水喝乾,道:“這事要從一個木匠說起。”
裴行儉站起身,又為他續了杯茶,笑道:“這木匠怎麼了?”
蘇定方道:“那木匠在沛王之亂時,是沛王的一個手下,給沛王幫了點忙。周王殿下見他有才,便寬恕了他的罪責,讓他去神火營為朝廷效力。”
裴行儉感慨道:“周王殿下一向愛才,有此行為也不奇怪。”
“可太后卻因為在動亂中受辱於沛王,遷怒那名木匠,兩個月後悄悄派暗衛去追殺他。”
裴行儉搖了搖頭。
蘇定方道:“幸好那木匠身上有塊周王府的腰牌,憑藉腰牌逃到了長安,受到周王庇護,太后就拿他沒辦法啦。”
裴行儉點頭道:“原來如此。”心想:“是了,從此事便能看出周王行事有原則,並不會對太后的言行全部支援。”
蘇定方斜了他一眼:“你現在還覺得周王殿下姓武有什麼問題嗎?”
裴行儉微笑道:“是學生失言,老師的意思是,透過周王殿下來掣肘太后,防止她行大逆之事,對嗎?”
蘇定方沉默了一會,道:“周王將來會不會掣肘太后我不清楚,但他為人重情義,又會打仗,所以咱們要支援他,由他控著大唐軍隊,國家才不會大亂。”
裴行儉微笑道:“學生曾跟隨周王殿下一起打過仗,就算老師不說,學生也會鼎力支援他。”
蘇定方哼道:“是嗎?那你為何不向長安發奏報,卻要發去洛陽?”
裴行儉心中恍然,終於明白蘇定方來此的目的。
他站起身,一拱手道:“從今以後,安西軍都聽從長安指令。”
蘇定方哈哈一笑,站起身道:“好,那老夫走啦。”
裴行儉吃了一驚,道:“老師難得過來一趟,怎麼這麼急著就走?”
蘇定方笑道:“老夫趕著去揚州呢。”
裴行儉奇道:“您去揚州做什麼?”
蘇定方神秘一笑:“你馬上就會知道了,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咱們師徒就能再見,到時候再好好喝一杯吧。”
裴行儉親自將蘇定方送到城外,然後命人喊來書記官,吩咐道:“立刻寫一份捷報,將我軍打下平壤的訊息發往長安。”
書記官一愣,還以為他說錯了,道:“都護,是發往洛陽吧?”
裴行儉沉聲道:“沒錯,就髮長安,長安那邊自會將捷報轉往洛陽。”
書記官心中雖有些疑惑,卻也不敢多問,點頭答應了。
十幾天後,唐軍大捷的訊息傳到長安城,武承嗣命人將戰況整理,然後才將訊息傳達給洛陽兵部。
等洛陽收到捷報後,上陽宮中的武媚大為惱怒。
但裴行儉剛立下大功,她又無法過於責罰,只得下了份嘉獎旨意,在旨意中點明,要求裴行儉以後傳捷報直接發往洛陽!
然而這份旨意還未到遼東,朝廷兵部忽然再無法直接收到邊關例行奏報。
這些奏報全部被髮往長安,再經由長安轉發給洛陽。
不僅遼東如此,安西四鎮、揚州、單于都護府盡皆如此。
武媚此刻方才真正感受到武承嗣在軍中的影響力有多麼大。
面對這般情況,她也感有心無力,而且朝堂上也有很多文官替武承嗣說話,她也只得暫且聽之任之。
不知不覺中,洛陽與長安各分其職,洛陽是大唐行政中心,長安則成為了帝國的軍事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