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莎晚了約一個小時,才終於趕到亮脊村。
“銅指呢?那大傢伙跑哪兒去了?”
剛一抵達,阿娜莎立馬就問道。
看到人人都在忙碌,一時沒人回答自己的問題,阿娜莎環視一圈,把視線停到近處的石匠薩坎身上,走到跟前,再問了一遍:
“銅指呢?那大傢伙跑哪兒去了?”
薩坎正在一堆石頭中挑揀合適的素材。因為綠嘰嘰的英勇事蹟的緣故,不少魚人都想要拿上一把帥氣的、稱手的小石斧;除此之外,他們還缺少石刀、石錐、小石片等各種工具。作為一名石匠,薩坎有得忙的。
“有魚人在山林裡見到過大片的亞麻草,銅指跟著找尋去了,應該下午能回來。他說你要是到了,先跟魚人一起搓點繩子出來。”薩坎頭也不抬地說。
阿娜莎撇了撇嘴,往四周看去。一群魚人正圍著漁夫網眼,聽他講什麼東西,不少魚人都拿著草莖,正搓著繩子。
“網眼在教魚人如何搓繩織網,如何撒網捕魚。織網需要很多繩子。其他人則在準備修建人類住房的事。”薩坎解釋道,“另外,你不應該跟我報道。銅指不在,這裡暫時由鶇爪負責,他更瞭解湖畔的情況。鶇爪也不在才是我。這些長官都講過。”
“明明長官指定的第一負責人是他,他怎麼自己跑掉了……”阿娜莎埋怨著。
“你就當是他的一點小小私心吧……”薩坎把兩塊石頭“哐”地一聲砸在一起。
阿娜莎沒再多說什麼,不太情願地走到魚人那邊,跟著一起編起繩子來。
起初幾日,阿娜莎還會埋怨這些骯髒而粗糙的草莖、藤蔓、樹皮什麼的劃傷了自己纖嫩的手,但這麼些天過去,也漸漸有些習慣了。
她忙一會兒活計,就會抬頭望一眼山林的方向。但壯實嚇人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直到下午晚些時候,銅指才從樹林間走了出來。
“陸行者”嗚咪騎在壯漢的肩膀上,正興高采烈地呼喝著什麼。看到村子進入視野,才悻悻然閉嘴。
銅指來到眾人跟前,把腋下夾著的大捆草束往地上一丟,然後把嗚咪從肩頭放了下來。
“那邊有個泉眼,和一條很小很小的水溝,周圍有好大一片,全是亞麻呢!”
幾名人類圍了過來,魚人也跟著一哄而上。
網眼拿起一根綠色的亞麻,捏住莖稈,彎折,然後揉搓了幾下。綠色的莖稈馬上化為無數纖細的綠絲,柔而不斷,中間還有很少很少的如同棉花般的絮狀物夾雜。
“品質不錯嘛……喂!你們!別亂動!這些都要先曬乾再說!”
網眼手臂一伸,指住正抓起亞麻草把玩的幾名魚人。
“是!網眼老師!”幾名魚人趕緊丟下亞麻,立正喊道。還有一名魚人不捨得丟開,抓著一把亞麻不放手,但發現所有魚人都正盯著自己,堅持了一秒,最終也還是把亞麻一丟,縮回了人群裡。
“這些叫亞麻的玩意兒,都可以做成漁網嗎吱扭?”
”可以捕很多很多魚嗎?“
“這麼點亞麻可不夠,但至少是一個好的開始……”網眼翻看著這一小叢亞麻草堆,笑著回答道,“可以把亞麻纖維編進藤蔓和樹皮纖維裡,製成混合繩也是可以的,這樣可以節約亞麻的用料……”
“節約可不是長久之計,要我說,還是得儘快種一批才行,可惜都已經秋天了……”鶇爪摸著亞麻草頂端的小球。裡面都是飽滿而嬌嫩的亞麻籽。
亞麻莖可以織布編繩,而亞麻籽,則可以用來榨油,榨出亞麻油來。亞麻78月開花,910月結果,現在正是收割亞麻的時節。這一堆亞麻裡,已經有一些葉片開始發枯發黃。
“這可不一定,我們不是有德魯伊嗎,也許冬天以前,還能試著搶收一波?”石匠薩坎問道。
“我是德魯伊,又不是豐收之神。就算是豐收之神,也從不違背季節的自然規律好吧。”阿娜莎回答。
似乎她自己覺得自己的話太過噎人,頓了一會兒,又說道:“……如果有充足的助長魔粉、或者生命之水之類的藥劑,也不是不能試試……唉,你們怎麼老給我出這種難題?秋天就不能好好依照季節,種點麥子、蘿蔔什麼的嗎?”
“這些亞麻都是嗚咪發現的。正是因為他深入山林,才發現了那樣大一片亞麻地。”銅指適時來打圓場轉移話題,將畏畏縮縮的小魚人從身後推了出來。
突然間面對無數魚人的視線,嗚咪完全不知所措。
除了在穆巴酋長講話時打翻罈子、在穆巴酋長跳舞時撞到穆巴酋長身上、在穆巴酋長烤魚時……總之,除此之外,嗚咪還從未受過這麼多同胞的注視。
“我……我……”
嗚咪害怕得不行,努力想往後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