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悅卿,是個孤兒。家裡世代都是研習奇門遁甲與八卦符咒之事。
在我出生後,家人發現我腦海裡靈根太盛,若不加干預,日後必定走上祖上的老路。
而外婆因為五弊三缺的命數,不想這門手藝再延續下去,便用牛血給我封了面門,讓家族遺傳的對於八卦之事的天賦完全被封印,希望我像個普通孩子一樣成長,結婚,生子。
但不知是上輩子死的時候怨氣太重,還是喝孟婆湯的時候沒飲盡,或是出生時封印的牛血有問題。
大約五歲過後,我就發現腦海裡,斷斷續續多出很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碎片。
心裡裡模糊的明白著自己的狀況,但又始終難以清晰的將腦海裡的碎片完整的拼湊起來。
這狀態就像一個失憶的病人,擁有成年人的認知,記憶裡卻又一片空白,腦子裡總是不停地重複某些場景,某些畫面。
也因此,夜裡時常胡亂的夢到很多熟悉的場景,還有人與事,但醒來後總記不太清晰。
幾年夢中彷彿經歷過誰人的一生似的,讓小小年紀的我就有著不同常人的成熟與見識。
其中有個場景,就是自己站在一座雕樑畫棟的吊腳樓上,與那電視裡,古代的房子相差無幾。一男子穿著淺色衣衫,看不清面貌,從樓下經過。
同樣的畫面,反反覆覆夢到很多次,每每夢醒,胸中都莫名有一股無名火起。據外婆說我那叫起床氣?
自打出生以來,就沒見過父母。常年是外公,外婆和老祖(外婆的母親)照顧著我。
外公外婆身體一直不錯,挺硬朗的。老祖身體也還好,就是駝背非常嚴重,我時常替她按揉背部的腫塊緩解疼痛。
不管春夏秋冬,老祖總是裹著一塊淺褐色的頭巾。將滿頭的銀髮藏在厚厚的頭巾下,只有在她洗澡時,我幫她搓背的時候,才真正感覺到這佝僂的老人家已是夕陽遲暮。
那時候家裡經常有陌生人前來,都不認識,住幾天就走,有的來時,手裡都提著水果,白糖。所以小時候家裡沒缺過吃食,我倒樂得解饞。
至於那些陌生人來幹嘛,做什麼,外婆一概不允許我問及,有時候還會支開我,合著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記得比較清楚的是,十歲那年,八月的一個正午,家裡突然來了一個婦人,身高與我外婆不相上下,大熱天裡穿著深色長衣長褲,衣服領子立得很高,將脖子遮得嚴嚴實實的,頭上還裹著青色發巾,我看這婦人低眉順眼,滿臉的汗水,胸前被汗水印溼了一大片,深色布衫顯得顏色更深了。
婦人一來便’咚‘的一聲跪在門口,也不說話。當時隔壁禹二哥正好在我家一起吃午飯。
外婆見狀,讓外公去裡屋的櫃子裡,給我和隔壁禹二哥各抓一把水果糖,讓我倆去門口的池塘邊上摘蓮蓬。
說是池塘,其實就是外公當年一鋤頭,一鋤頭挖出來的一塊水田,水很淺,所以也不怕小孩去玩。
禹二哥很是開心,他想摘我們家門口這池塘裡的蓮蓬很久了,苦於外婆養的一隻大貓十分通人性,一看到他獨自靠近池塘,就會喵喵大叫。
我卻心不在焉的跟在禹二哥屁股後面,心想著剛剛進屋那婦人,一陣心煩意亂。禹二哥見我沒吱聲,轉過頭問我:“丫頭,你想什麼呢,一臉不開心?”正說著,他一隻腳踮起來,伸出手,拉長身體去摘池塘邊的蓮蓬。
我問禹二哥:“你看見剛才那人的手沒?”禹二哥摘過蓮蓬,一把用力掰開,正想著怎麼弄開蓮子,也心不在焉的回問我:“怎麼啦?我剛只顧著吃臘肉啦!不過這麼熱的天,她好像不怕熱似的,穿那麼多。”
我沒接禹二哥的話,心想著剛剛那婦人的手腕處,有一塊黑色的胎記似的東西,黑黢黢的像火燒過似的?想想挺害怕,站在這八月的太陽下也不由得後背一陣發涼。
一陣玩鬧過後,禹二哥他母親也站在村口的大柏樹下扯開嗓子喊他回家吃晚飯了,眼看太陽西斜得厲害,我也收拾著往家裡走。
這禹二哥,握著一把蓮蓬高高興興的消失在房子後面,而我一整個下午都感到有些心神不寧,那婦人來後,外婆便把大門關了起來,之後就沒了動靜。這讓我心裡莫名的有些慌,好像這個婦人與之前來的那些人不太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我又說不上來。
敲門,沒人應。我就站在窗外的矮板凳上,趴在窗邊想看看裡面的情況,結果堂屋裡一個人也沒有,靜悄悄的。正四下打量時,突然兩腳懸空,被人一把從後面抱了起來,回頭一看是外公。
我驚訝的問:“外公,你們不是在屋裡嗎?”
外公一臉疲憊的回答到:“中午的時候,我和你外婆,老祖就跟那人從後門走了,你外婆和老祖今晚上回不來了。丫頭,你餓不餓,外公給你弄吃的。”
我正飢餓難耐,腹中猶如火燒,便一口回答說:“餓。”
外公一邊掏出鑰匙開門,一邊說:“丫頭,最近沒去墳場那邊玩吧,可別去哈,這段時間不太安寧,你娃子年紀小,火焰低,衝撞了不乾淨的東西就不好了。”外公說著冷不防的一回頭做了個鬼臉,還大吼一聲。
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生氣的帶著哭腔說:“不乾淨的東西也沒有外公嚇人,等外婆回家我要跟她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