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律點了點頭,向地上跪伏的二人揮揮手,客絕與肖承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托起,站起身來,秦淵看向他們,見他們臉色略為尷尬。
周遭景色開始旋轉,不一會兒,眾人一定神,發現早已不在那大漠之中,周遭已是青山綠水,腳下是半尺長的青翠細草,頭上是湛藍如水的豔陽青天,細雲飄動,處處鳥語花香,舉目奇花異草。
一個黃衫少女揹著一個小竹簍,手執小藥鋤,正在一個小山坡上採藥,一曲清亮悠揚的山歌從她口中唱出,響徹山谷,眾人雖聽不清唱的是什麼,但無不覺得,這定是今生聽到的最美的聲音了。
眾人正陶醉在歌聲之中,歌聲卻戛然而止,那黃衫少女一聲驚呼,丟了藥鋤,向山下跑去,眾人看向山下,那裡一匹白馬正從谷外緩行而入。
馬背上伏著一人,一動不動,仔細一看,竟是那萬軍叢中擊殺主帥的白衣劍客,他似是傷的極重,背後尚有數支斷箭,白馬半個身軀盡染鮮血,也不知是他的還是被他斬殺之人的。
那黃衫少女武藝應也不弱,只見她幾個起伏縱躍,轉眼已到了山下白馬身邊,一指點在白衣劍客項間,雖離得甚遠,眾人依然清晰看到她從腰間囊中倒出一些花白之物,放在白衣劍客頸項、左肩。
眾人不明其意,看向元律,元律卻無解釋的意思,那大眼男孩卻道:“啊,我知道了,她定是個用毒的行家,先是用那血斕蜘蛛咬了那個劍客,用蛛毒讓他生息全無,全身血液停流,來穩住傷勢,又用其他毒物讓他傷口麻痺,以便以後的救治。”
眾人恍然大悟,秦淵心想:這個小孩懂的倒不少。
元律招了招手,向另一個山頭走去,示意眾人隨他而行,倒未再施神通。
雖景色怡人,可路卻不好走,秦淵看向元律的赤腳,怕他被礫石硬草割傷,才發現元律幾乎雙腳不著地,只是拇指尖輕觸草葉即可飄身而起,不禁嘖嘖稱奇。
那白衣公子與肖承緊隨在元律身後,不曾回頭看過其他人。
客絕其次,朔青凌與那大眼男孩走在一起,不時鬥嘴,倒也好笑,只有那瘦弱少年走在最後,秦淵回頭一看,只見他滿臉蒼白,氣喘噓噓,似是站都站不穩了,忙跑過去扶住了他。
“小心啊!”秦淵把他的手臂挽在自己肩上。
“多謝。”瘦弱少年向秦淵微微一笑,隨即咳嗽起來。
秦淵心想:這個公子怕是患了重病了,倒也可憐,雖話不多,還算和氣,不像那白衣公子和肖承一般冷漠諂媚。
“我應是燕國人了。”他們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秦淵這才知道他叫做白慕容。
只見他似有些悶熱的拉開衣領,秦淵一眼看去,才看清他穿著很厚的衣衫,只是太過瘦弱,外面看不真切。
白慕容外衣內竟是白色獸毛製成的內衣,價值不菲,雖秦淵不識那遠在東北的燕國服飾衣色,但想也只有北方的官家公子才穿的起這樣的衣衫了,只是雖是豔陽厚衣下,白慕容卻手腳冰涼。
“我應是自幼染病,體弱,勞煩你了。”白慕容一邊走一邊嘆息道。似是對秦淵那也是很瘦小卻還算結實的體格有些羨慕。
“白兄切莫擔憂,我們已身在仙山,定有仙丹妙藥,可以治好你的。”秦淵安慰他道,白慕容點了點頭。
約行了十來裡山路,便見山頭有幾間草廬,兩道炊煙從廬中升起,那全身染血的白馬已放韁在廬邊,食著青草,馬身上也有數道刀傷箭痕,都已被塗上了藥膏。
草廬門是閉著的,但窗戶卻撐著,元律帶著諸人行至床邊,透窗看去,那白衣劍客已被脫去衣褲,躺在兩張木桌拼起的臺子上,這麼一看嚇了眾人一跳。
那劍客肩頭業已潰爛,烏黑一片,另在胸膛小腹、腰間各有一道重創,皆傷及內臟,手臂、大腿更是體無完膚,他面無血色,業已昏睡過去,微微氣息似有似無。
大眼男孩說道:“這等傷勢,凡間醫術,定不可挽回生機,且看這仙界醫術如何。”
那劍客身周立著三人,除了那黃衫少女外,另有一褐衣老者和一藍衣老者,只見他們言語了數句,再微微爭論,便互相點了點頭各自轉身拿出一隻木盒,已黃衫少女的木盒最大,藍衣老者的次之,褐衣老者的最小。
黃衫少女開啟木盒,只見裡面色彩斑斕,一格一格盡是活的毒物蛇蠍蛛蜈樣樣齊全各自蠕動,看得諸人背上發麻。黃衫少女略一思索,即赤手從盒中挑出一隻兩根筷子粗細的紅紋小蛇,用那小蛇繞劍客脖子一週後,讓小蛇咬住他頸項的血脈上,又拿出一隻小夾子把蛇頭固定住。
那藍衣老者從盒子中拿出數種不知名的果子、草藥,轉身道草廬一角坐下,那裡全是搗、碾、磨等製藥工具。
褐衣老者的盒子裡盡是針石之類,還有七八把各種樣式的小刀,應是切腐刮骨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