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垂眸一笑,再緩緩抬頭說道:“我會給殿下一個交待的。”
“我呸,你當你是誰?我需要你給什麼交待?你配嗎?”錦陽公主倏地站起,一個箭步去到顏清面前,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
董慧言連忙跟過去,拉著錦陽公主裙襬,“殿下息怒。”
顏清臉不改色,迎著錦陽公主煞氣騰騰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殿下將會明白,今日之事並非臣女一人之事。如若你非要以強權欺壓我,將大齊律法和皇族尊貴置於足下踐踏,那我又何懼之有?”
顏清說這句話的底氣是錦陽公主的侍女口不擇言辱她在先,小草不過是出於護主而氣不過打了侍女一巴掌而已,因果卻是在錦陽公主那邊,若是錦陽公主強行以權欺人,確實褻瀆了律法和一向標榜品德最為高尚的皇族。
也有當今皇帝勵志振興大齊的因素在內,否則眾目睽睽下,顏清難以周旋。
錦陽公主臉色數變,在顏清平靜而又不屈的注視下,一不留神給繞進去了,可越是處於下風她越是暴躁蠻橫,“教訓你的婢子,你還能給本宮扯律法和皇族呢?你有種臭書生的傲氣,也有臭書生的巧舌嘛,拔掉看你還怎麼搬弄是非!”
她可不是吃素的,並非顏清拿話一嚇就驚慌退縮的主。
然而她也就說說,嚇嚇顏清而已,偏生她的侍女隨她的性子,蠻橫慣了,當真示意護衛上前拔顏清舌頭。
“小草,攔下他們,我要進宮見德妃娘娘。”顏清頭腦清醒,迅速找到退路。
錦陽公主一聽臉色大變,反手給了自己侍女一巴掌:“本宮讓你動手了嗎!”
侍女嚇得臉青唇白,委屈地說:“平時殿下都是說什麼,婢子馬上就辦……”
“那你辦成了嗎?”董慧言用左臂將侍女輕輕推開,以防再捱打,錦陽公主可是很喜歡這個小婢子,覺得她夠狠夠辣,若她不幫襯著回頭還得清算。
“你給本宮說,準備對我母妃說什麼?”若非夏螢和衛秋翎在場,錦陽公主根本不會這樣問,因為顏清不可能進宮,即使進了也見不到她母妃。
她只是防著衛秋翎到太后跟前告她一狀而已。
顏清一直有留意董慧言的態度,認為她對自己母親安康郡主的所作所為一概不知,內裡還有別的玄機不成?
“我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德妃娘娘大事未定,殿下何須大動肝火,讓別有用心的人有機可乘?”
錦陽公主只聽進了她話裡前面那截,大為受用,臉色稍霽:“算你有自知之名。”
董慧言趁機湊近她道:“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別與她計較了。”
錦陽公主偏頭望向董慧言,突然覺得她比平日順眼,“行吧,你和顏清也算熟人了,給你個面子,讓她給我磕頭認錯便一筆勾銷了。”
兩人身份地位懸殊,錦陽公主作為天家之女,顏清跪得。
“謝公主殿下。”這一招,顏清不得不接著,已經算是很好的結果了。
顏清回眸遞給小草一個眼色,小草看懂了,咬牙率先跪倒。顏清再將裙襬一揚,往下跪去。
於是眾人看到裙襬輕撩的剎那,血水浸染著整雙巧足。
然而它的主人,似乎渾然不覺。
然而衛秋翎在顏清即將跪下時用扇柄托住了她,並強行往上抬。
顏清沒敢出聲,她意識到一直“專心”棋局的衛秋翎一旦出手干涉,代表這事已經與她無關了,而是衛秋翎與錦陽公主之間的較量。
她瞥了眼夏螢,見他不動如山,左手二指夾著一顆黑子正看著棋盤。
棋局現在兩軍對峙,一個白虎臥崗,蓄勢待發,一個靈蛇出洞,遊刃有餘,雙方鬥得難分難解。
若是她來下,勝負也難說。
錦陽公主剛緩和的臉色再次陰雲密佈,“衛秋翎,咱們河水不犯井水,你偏要強出頭?”
衛秋翎打了個呵欠,“我們原在此下棋,我實在不知殿下來這裡幹什麼?顯擺你權勢滔天?”他瞟了羅元橋一眼。
這書生,一臉冷漠,心機深沉,曲意逢迎陛下卻對心儀他的錦陽視若無睹,分明是另有圖謀,可惜這對父女根本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