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御膳房做一些精緻的小菜,再準備一小罈女兒紅,送到鳳藻宮去……”
“鳳藻宮?”
“對,鳳藻宮!要快!還有,你們就在這邊候著吧,不許哭不許流淚,一切都要跟沒事一樣,等到皇上來了,就告訴他,我在鳳藻宮裡等著他……”錦衣說完自己邁了步子往外走。
“主子!”紅袖一聲喊便跪地,錦衣卻回頭衝她一笑:“何必叫的那麼淒涼,難道你認為我必輸嗎?”
紅袖咬著唇的站了起來,錦衣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對,不到最後一刻,永不絕望!”言罷,她便不在回頭,大步的出宮,自己一個人往鳳藻宮而去。
夜色迷濛著一絲水汽,早春的夜往往有透骨的寒。一身華服的錦衣慢慢的往鳳藻宮而去,她看著身邊的宮牆,腦海裡全是自己兒時與兄弟姐妹在甬道里打鬧爭執的畫面。
“皇后娘娘?”守門的婆子見到皇后娘娘站在鳳藻宮前,有些錯愕,忙開了口:“娘娘可是拉下了什麼東西?”
“還是喜歡這裡,過去了便想的慌。”錦衣說著衝她一笑:“今晚皇上會過來和我在這裡喝兩杯,一會酒菜來了,送到……含香殿去吧!”
“是。”婆子忙應了,心裡卻納悶怎麼就來了皇后一個人,此時錦衣卻只是衝她笑笑進了宮院。
走進正殿,看著熟悉的一切,她略有回味,而後她便去了院角處,小心的將那青石磚搬開,取出了那黃金匣子,從中翻出了一個綠色的小瓶子拿在手裡後,再將其一切還原。
慢慢的繞過正殿到了其後的含香殿,她看著那靜夜裡映著自己和燈籠的池水,便輕輕的笑了。
眼前是順帝明亮的眼,耳中是順帝的聲音:“喜歡!”
她撲哧一聲雖笑,眼淚卻偏偏落了下來。急忙的用手擦去,她看著水面輕嘆了一聲:‘“你喜歡的我,永遠是這水裡的我,看似美好卻不真。而我偏偏是岸上的我,即便也討厭這樣的不真,卻又偏偏甘之若飴,因為我只想活著,活的絕不卑微!”
入殿,點亮屋內的燭火,看著因著叫人一直擦拭打掃而乾淨的沒有一絲塵埃殿宇,她苦笑了一下。
走到桌邊,她鋪就了紙,滴水研磨,繼而提筆繪畫起來。
很快婆子帶著下人將酒水擺放在殿內的圓桌上,她瞧著皇后娘娘十分專心的在那裡繪畫,便叫了下人們都退了出去,輕聲說到:“皇后娘娘,都備好了。”
“恩,你也下去吧,鳳藻宮裡今夜就不留人了,你去安坤宮裡吧。宮門也不必落鎖,只掩上就好。”錦衣頭也不抬的吩咐著。
“可是皇后娘娘,這有違……”
“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別來惹我不快,我和皇上溫情一二,你最好知趣一些。”錦衣說著抬頭厲目的瞧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立刻乖乖的照做了。
再提幾筆之後,她滿意的丟了筆,便去了桌邊,看著那一小罈子女兒紅,坐在桌邊靜靜的一邊回憶一邊等待。
……
順帝帶著一身酒氣來到了安坤宮,卻見紅袖和蓮兒守在宮門前。當下他抬了手:“你們怎麼不在殿裡伺候?”
“回皇上的話,因為皇后娘娘此刻不在正殿,她說讓奴婢告訴您,她在鳳藻宮等您。”紅袖一臉恭敬的答話,卻叫順帝一愣:“鳳藻宮?”
“是。”
順帝聞言便要上轎,忽而又轉身:“你們為什麼不跟著,她跟前誰在伺候?”
紅袖搖搖頭:“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不叫跟著,自己一個人過去了。”
“一個人……”順帝口中一喃,也不上轎了,自己便邁著步子往鳳藻宮去。那些轎伕忙要起轎跟著,蓮兒卻是身子往前一攔,輕聲說到:“你們就不能知趣些?這裡待著吧!”
順帝一路急行而去,他不會像錦衣一般看著甬道宮腔有所回憶,他只是被夜風吹走了微醺,吹的心中泛起一絲涼:她難道已知?
用手推開輕輕掩上的宮門,他越發覺得心中湧著一份不安,快步來到正殿前,看著殿內的燭火,他卻有些不敢邁步。
如果她知道了,我們該怎麼辦?我要的美好她一絲不剩,我們還將如何面對?我是不是該回去,是不是該裝做醉酒,讓我們保持著彼此的距離?
他急速的掉轉了身子,往宮外走,可是這個時候,一聲聲悠揚的琴音在夜空裡波瀾,如泣如訴一般。
他慢慢的轉了身子,跟著音律而行,等到琴音靜止的時候,他已經站在含香殿外。
殿內燭火通明,殿門大開的正中,錦衣正坐在琴邊靜靜的看著自己。
燭火映照下,她的臉上飛著霞色,珠翠閃爍間,她的眉眼閃著流光。美目灩瀲,紅唇巧笑,她依舊的美豔如昔,依舊靜靜的浮著一絲嫵媚。
也許,她只是想和我的心近一些吧?
順帝下意識的想著,畢竟兩年因為政事,因為她出色的表現,他已經發現她不再是一個嬌柔的女子,而是一個如同母親一般鐵腕的女人。而因此他對錦衣有一種下意識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