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奴說錯什麼了嗎?”寍丫泫然欲泣。
“並無,以後不管什麼時候,關於我的事情都不許同外人言。”宋初一道。
寍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豎起手,“先生,自從上回之後,奴已經知錯了,奴發誓一輩子只忠於先生,絕不會有二心,若違此誓,願遭天雷劈。”
宋初一點頭,“起來吧,我信你。”
寍丫一臉喜色,剛剛與孃親分離的時候,她也曾怨過,但後來自從跟著宋初一之後,她的日子過的很好,不用提心吊膽,有衣有食,也從來沒有遭受過打罵。她是個見識過世道艱難的孩子,知道自己比這世上所有的奴隸過得都好,她也不是個沒良心的人,心裡早就打定主意一輩子只認宋初一這個主。當時受子雅蠱惑做錯了事,心中一直悔恨擔憂,現在她知道改怎樣做能讓宋初一滿意,也得到了原諒,忽然覺得心頭一片敞亮。
“這段時間可有什麼大事發生?”宋初一躺在浴桶裡,問道。
寍丫想了想,“先生走了有近一年,外面都說先生叛出秦國,奴聽說很多大臣都要抓先生回來問罪,但是君上不僅沒聽他們的還是堅持把府邸給先生留了下來,以後就沒有人敢往府裡潑糞了。”
贏駟不能站出來給她闢謠,做了一個讓人猜度的舉動便將流言漸漸壓了下去。
“我不在,委屈你們了。”宋初一道。
寍丫搖頭,“奴才不委屈呢,倒是甄先生一下子老了十來歲的模樣,圓滾滾的肚子也瘦的沒有了,奴聽說他們家裡有人鬧事,不過甄先生那麼忙,還一直給奴和堅送吃食。”
“嗯,等一會你便去告訴他,我回來了。”宋初一道。
“喏!”寍丫脆生生的應道。
宋初一穿了一年前的寬袖大袍,當時有些大的衣服,如今竟是正正好。
“先生。”堅匍匐在地上。
“府中還有沒有肉?”宋初一問道。
堅恭謹的道,“有,是甄先生前天才拿來的野豬肉。”
“給白刃燉了吧,既然我回來了,日後定不會短了你們的肉。”宋初一道。
堅應道,“喏。”
堅一直是個悶葫蘆,對宋初一的態度謙恭到了極點,平時就如空氣一般不引人注意。
“你起來,到我身邊來。”宋初一道。
堅從地上爬起來,躬身到宋初一面前。
宋初一伸手摸到他的臉,然後順著臉一直摸到肩膀、胸腹,抬拳頭錘了捶,發出嘭嘭的悶響。她咧嘴笑道,“好身板,待我抽空找個武士教你練武。”
堅一貫木頭板的臉上洩露了激動,他立刻匍匐在地,“謝先生!”
“今日便賞你和寍丫隨我氏,宋氏。”宋初一子姓宋氏,追溯到祖上應當和子朝子雅有些關係,但是她極少報自己的姓。
堅與寍丫被這個大餡餅砸的有些暈,半晌才雙雙跪在地上三叩九拜的謝宋初一彌天大恩。
賤者有姓無氏,有了氏,就算是高貴的人了,既然宋初一所賜氏,就是要恢復他們庶民身份。
宋初一贈氏是把堅和寍丫編入自己的族中,他們和宋氏的關係只有她這個紐帶,倘若這二人背叛她,就相當於叛出氏族,再度成為無根五祖的低賤之人,被祖宗拋棄的人更加遭世人唾棄。這一舉既是給了天大的恩惠,也是給了一個堅不可摧的枷鎖。
萬事有利弊,這世上就沒有白吃的食。
“我去休息一會,甄先生來了,寍丫喊我便是。”宋初一道。
“噯!被子每日都給先生曬著呢。”寍丫爬起來扶著宋初一回了寢房,服侍她躺下,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想到自己有了氏,寍丫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興奮,提著裙裾歡快的跑出了府。
日影偏移。
甄峻頂著午日烈陽一路狂奔到宋府,汗流浹背,卻掩不住面上的狂喜。自從傳出宋初一叛出秦國,甄氏家族中那些別有居心的族老便趁機挑事,質疑他當初的決定,甄峻無法,為了保住自己的威信,只能咬牙堅持,往秦國傳去的信也如石沉大海,讓他心中備受煎熬。
甄峻鐵腕清人,甄氏家族分裂,總算是保住了自己大部分的力量,但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也曾懷疑自己當初真的看人走眼了,如今宋初一回來,他豈能不欣喜若狂!
證明了自己一如從前的慧眼如炬,甄峻不禁心中冷哼,那幫老傢伙,看將來怎麼收拾你們!
“甄先生擦擦汗。”寍丫遞給甄峻一條溼帕,“奴去喊先生。”
“莫喊莫喊,我等等罷。”甄峻忙道。
甄峻為人很和氣,寍丫和他一向相熟,嘻笑道,“先生吩咐了呢。”(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