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腳步聲向他走來。
他睜開眼,慕菁薇走到了面前,將刀片還給他,“你不敢。”
淚水又流了下來,他哽咽著回答:“不接受……放過我、行不行?”
伸出手,手指僵硬到完全握不住,他奮力拂開,刀片掉落在地。
他根本沒法親眼看著任何一個生命在自己面前隕落。
抬起頭,慕菁薇卻突然露出一個笑容,不同以往,溫和而有力量,直到這一刻,林忱言才發現,她的眼角已經有了明顯的細紋。
她向來美麗、優雅,也強勢、不擇手段,卻任由歲月爬上自己的眼睛。
“沒關系的,這件事,你做的是任性了點,但我不怪你。”她說著,拉起他的手,讓他放鬆下來,將他輕擁進懷中。
“別害怕,不是在逼你,是要你反過來幫我們,是我們有求於你。”
如果,林枳還在,會願意給予這樣一個擁抱嗎?林忱言仔細想了想,幾乎不記得母親的擁抱應該是什麼感受了。
“答應我,好不好?”她松開他,“還有件事,一直都沒告訴你。”
“記不記得畢業旅行那次,聞予和你們一起去,中途卻先離開了。”
林忱言搖著頭,不想聽這些陳年爛事,無非是一些真假難辨的虛偽好聽的話。
“那時他的易感期剛好要到了,又恰逢最重要的治癒關鍵期,但他反常地選擇了延遲療期,接受了穿刺治療法。”
一個小小的檢測儀器,連線腺體、耳骨以及手臂,三個月內,每天都要進行抽血和血液交換。
起初剛知道時,慕菁薇勃然大怒,要他給一個理由,但洛聞予沒有任何解釋。她頭一次覺得洛聞予任性過頭了,這個治療方法只在短期有效,但也不過是讓腺體在後面幾次易感期進入假性休眠狀態,長此以往根本不利於治癒。
是為了林忱言,她又怎麼不知道。
都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初嘗歡喜的少年,又怎麼能在易感期忍住不去找喜歡的人呢?一次能忍住,兩次、三次呢?
就因為自己體質特殊,害怕傷害到林忱言,所以寧願接受這樣的治療方案,反過來傷害自己的身體?
她越想越覺得,這孩子遲早有一天會做出更不理智的事情。
思忖一番,她檢視了這些年來洛聞予的所有治療報告,決定將隱患掐斷在源頭。
殊不知由於洛蔣的從中作梗,一直以來信任的醫療團隊早被買通,她用錯誤的報告總結逼著林忱言打了資訊素退化劑。
很多事情,都只差一點點,卻完全翻天覆地,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轟然倒塌。
源於他們的錯,延續至下一代,繼續糾纏不清。
“知道腺體治療有問題後,我一直都有在給他找新的方案,但他一直拒絕,這次情況危急,如果真的要再次利用你的話,何必要等到現在?”
不知何時,慕菁薇的眼睛已經紅了,“我知道,這種時候說這些話也於事無補,但你不是緊要關頭可有可無的工具,而是一直有意繞過的最優解。”
“我保證,只要你答應我,就這一次,我會立刻放了你,讓你自由。”
“自由?”林忱言嗤笑,“誰都可以對這個詞下所謂的定義嗎?但我要說一聲,我現在是個beta,沒有腺體,沒有資訊素,幫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