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的第三期報刊到了,為促進環保,報社最近在搞活動,回收往期的舊刊,每集齊四刊,就可以兌換一個小禮品。小白負責將舊刊打包給送報人並接過每一期的新刊。
幾期下來,送報人終於記住它是一個醫生而不是保姆機器人了。
它很高興,哼著機器人之歌,獻殷勤一樣,將新的報刊送到林忱言手中。
就在交接的那一刻,它忽然注意到夾在其中的報紙上,頭條的板塊上用加粗的字型刊登著一條重磅新聞——寧銳集團獨子將與政壇許氏千金聯姻。
它手忙腳亂地想要收回報紙,“這期報紙好像送錯了,等我去找送報人回來理論,小言可以晚一點再看。”
然而晚了,林忱言眼疾手快奪過那張報紙,看得很認真,似乎是在逐字逐句地品讀,小白收回機械手臂,大有一種自己好不容易漲到四位數的工資又要歸零的錯覺。
而每一次的不幸,都要有另一位見證者的參與,小白深諳這個道理。
它第n+1次火速溜了,機械輪子差點軋到視野裡突然出現的那雙昂貴的純手工定製皮鞋。
一片陰影投下來,漫上報紙上醒目的那行大標題,林忱言慢慢地抬起頭來,新聞的當事人之一用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看過來。
他的視線循著他的指尖,掃向“聯姻”這兩個加粗大字,幾乎是立刻就皺了下眉,“我不會和她真的聯姻。”
當然,林忱言相信他們是存粹的合作關系,許染是個很聰明而且有理想的人,硬要說,這一場聯姻,反而是洛家沾了許家的光,寧銳想要重新站住腳,怎麼可能少的了許家的扶持。
他不想和洛聞予計較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因此注意力並不在這裡,他的眼睛還是死死盯在報紙上,似乎沒有聽進去一句話,“我知道。”
手中的報紙突然被一點道理都不講地抽走了,林忱言沒看完,想要拿回來,“撕拉”一聲,報紙應聲撕裂。
底下寫著弗蘭休戰區現狀的軍事新聞板塊被撕開,那些冰冷的文字轉瞬變成刺耳的聲音,太陽穴處突然傳來突突的疼痛。
報紙落在地上,卻沒有人去撿。
林忱言頭一次冷靜地質問:“我說了我知道,你是在生氣嗎?”
“你知道什麼。”
洛聞予沒再說什麼,留下那句沒什麼情緒的話,轉身離開了。
林忱言揉著太陽穴,低下來撿起地上的報紙,試圖拼起來重新讀,又覺得很沒有意思。
怎麼能和報紙上簡單幾句話相類比,文字和情感,都是會騙人的。
能刊登在報紙上的,一定是可以被看到的;流於表面上的,又都是真的嗎?
洛聞予是這天上午回來的,卻出去了很久,直到深夜都沒見人影,反正都已經習慣了,他有時心情不好,會用工作填滿自己的時間。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安靜,門邊卻傳來聲響,玄關的燈被突然開啟,光線沿著長廊蔓延到客廳的入口。
林忱言被動靜吵醒,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客廳睡著了,他掀開身上裹著的毯子,向光源看去,發現了向這邊走來的身影。
洛聞予喝得很醉,眼角緋紅,安靜得倒在身旁的人肩上。
洛念止的身量比以前高了不少,快要趕上洛聞予了,她毫不費力地扶著洛聞予,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人影,動作也是一頓。
旋即,她露出一個笑來,“你說,要是他沒醉成這樣,看到你專門等他,會怎麼想?”
林忱言看著洛聞予的醉態,垂下眼睫,“我沒等他。”
他沒有去搭把手的意思,洛念止只能將人扶到沙發上躺著,林忱言依舊是靜靜看著,沒有把自己的毯子給人蓋的意思。
洛聞予醉了以後很安靜,可以省去很多麻煩,林忱言是不打算管他的。
洛念止看了又看,還是忍不住問:“不給他蓋個被子嗎?他不能生病,會很難受……”
話沒說完,林忱言扯過一旁還留有餘溫的毯子蓋到身上,又露出他脖頸上那道疤,問:“你是說這個嗎?”
洛念止就收住了話,詫異地看著他,“你知道?”
“不知道,”林忱言搖了搖頭,“換個地方聊一聊?”
洛念止扯了扯嘴角,她走到小客廳開啟燈,坐到沙發上,“就這吧。”
她摩挲著指尖,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打火機的蓋子剛開啟,她又將煙嘴拿下來。
這時,林忱言忽然問:“方便給我一支嗎?”
她抬起頭,看見林忱言認真的神色,將煙盒和打火機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