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是一張陌生的臉,眉宇間又有些熟悉的錯覺。
青年叫來人收拾地面,接著對他笑了笑,“借一步說話?”
林忱言覺得奇怪,但那雙含笑的眼睛裡並沒有惡意,他順手將酒杯遞給路過的侍應生收回,微笑頷首。
青年帶著他走到庭院的一處水榭邊,離宴會廳並不遠,偶爾有人路過,留有一定的空間,並不完全隔絕。
“先自我介紹一下,周亦和。”
林忱言沒有立馬應那隻伸過來的手。
青年笑了聲,“換一個說法,我是周最的哥哥,這下可以認識了嗎?”
有些令人詫異,面前的青年周身散發著沉穩溫和的氣度,半長的頭發紮在腦後,仔細看,五官和周最確實是有一點像,但因為氣質完全不同,很容易被人忽略那些相像的點。
他遲疑地伸出手回握。
“是不是覺得我們不太像?”
“……有一點。”
“畢竟我們年紀差是有點大,他就是太孩子氣了,”周亦和失笑,“當時父母希望他是個女孩,最好是oega,小時候就那麼寵過來的。”
林忱言象徵性地微笑著,並不問著急問對方找自己有什麼目的。
“一不小心就扯偏了,”周亦和也反應過來,不再廢話,“只是看你好像有些無聊,剛好我也無聊,找你說會話,不介意吧?”
林忱言:“?”
這個人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那麼篤定地認為他不介意這種奇怪的搭訕行為。
但青年的眼神過於奇怪,與其說是搭訕,不如說是一種探究,似乎想要把他當成一個研究物件來分析。
“不介意,你想說什麼?”
“恕我冒昧,你好像把自己剝離於宴會之外,當做一個看客,但其實是在下意識迴避些什麼東西,你內心深處其實很厭惡這種情感,是嗎?”
這是非常沒有禮貌的問題,林忱言撩起眼皮,“哦,你喜歡觀察別人。窺探別人的秘密,讓你很有成就感,是嗎?”
周亦和舉起雙手投降:“很抱歉,職業病犯了,習慣性推測客戶的心理與喜好,改不掉。”
“工作和生活,很難分開嗎?我不是你的客戶,你還有別的問題嗎?”
“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在某種程度上,你也算是我的客戶。”
然而林忱言顯然不信,他垂下羽睫,在臉上落下一道陰影。
就在周亦和以為對方會拒絕時,面前這個少年卻輕聲笑了下,抬眼看向他,“好啊,你想知道些什麼?”
那眼神太奇怪了,空茫茫的,就好像比他還想要知道自己內心在想什麼。
“撲通”,一條錦鯉越出水面,帶起一圈圈漣漪,繼續遊向不可知的池中深處。
交談半響,林忱言看著那條紅尾消失於水中,勾起唇角,“你是在對我進行什麼心理測試嗎?”
周亦和只是笑了笑,沒有明說,再去看向池中時,那圈漣漪也已經完全消散。
“好兆頭,祝你成功。”
突然一通電話將周亦和叫回宴會廳,水榭邊只剩下林忱言一個人。
先前喝了幾杯酒,那股勁還沒緩過來,宴會廳的聲音偶爾傳到這邊,在過於寂靜的室外,就顯得聒噪。
沿著曲徑長廊,他向更遠處走去,有腳步聲從側面傳來,他迎面遇見幾個人,本想直接越過,站在前面那人卻叫住他:“林忱言,怎麼今年沒有跟在洛聞予屁股後面獻殷勤?”
“怎麼,是尾巴搖不動了嗎?”
昏暗光線下,徐逸向他看過來,勾起令人作嘔的笑。
“還有點事,你們先回去吧。”他對身邊的人說,接著朝林忱言走了過來。
林忱言站在原地停住,突然有點頭疼,他厭惡地掀起眼皮。
徐逸已經走到了面前來,看到他一副酒勁上來的樣子,笑道:“裝什麼可憐樣子,這次沒找著機會給他擋酒,沒表現好,心裡很不痛快吧?”
像是一隻蒼蠅子在耳邊嗡嗡作響,林忱言用力揉了揉額角,“和你什麼仇什麼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