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3章 “你在做什麼”
晚風習習,冷銀月光傾瀉而下。
那截修長的脖頸也像被覆了層霜白,隨著呼吸起伏,像一座經久矗立的雪山。
襯衫的領口滑下,如同雪山的脊背,分割光與暗的界線。
於是,那樣一道新鮮的印記,就顯得十分明顯。
洛聞予被推開了,這個力道不小,但在這一刻而言,可以忽略不計。
風吹起林忱言的額發,那雋長的眉目如黑夜撞入月色,眼梢抬起,直勾勾看向他:“什麼意思,你打心底裡覺得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光影將站在對面的人刻畫得很模糊,看不清任何神態與情緒。
“呵,”他扯了扯唇角,“也對,我要討好的人那麼多,你又算什麼?”
這十年來,既討厭他,又要看他圍著自己團團轉,其實覺得很好玩吧?
因為那麼一點契合度,以所謂幫助的名義,看他在資訊素作用下沉淪,欣賞他的醜態百出。
不是嗎,不是這樣嗎?
林忱言這樣告訴自己,也必須這樣說服自己。
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徹底抽離出來,去結束一場鬧劇。
“林忱言!”
壓抑著怒火的聲音響起,在他轉身之前用力拽住手腕,“你就是這麼看待在我眼中的你自己?”
他伸出手,用力將箍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掰開,戴起疏離的笑容:“宴會要開始了,少爺。”
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淩亂的襯衫,於是將頂上的扣子扣上,所有光景連同那個淡色印痕都完全被遮蔽。
原來之前所有的臨時標記都徒勞無功,林忱言永遠不會被留下任何痕跡。
於他而言,那隻不過是掠過雪山的飛鳥,甚至連盤旋于山頂的機會都過於奢侈。
回到鶩霖正廳,距離開始時間只有不到十分鐘,負責找人的幾個助理及負責人出了一身汗,連忙把兩人拉了過去。
洛之勻淡淡看了他們一眼,沒有任何苛責,只說:“先過去吧。”
這話是看著洛聞予說的,作為今天的主角,這個時間,於情於理,都不妥當。
“抱歉,爺爺,我知道了。”洛聞予微微欠身,先一步離開了。
洛聞予頷首示意,接著叫住準備後一步離開的林忱言,“等下。”
“領帶怎麼沒打?”他看向他的領口,神色微斂。
這套定製西裝原本有條配套的領帶,但造型師在給他打領帶時不知用了哪種系法,讓人透不過氣,於是中途自己拆下來了。
說是小事也不算小,他神態自若說出原委,又將原本就整潔的領口收拾得更加得體。
洛之勻扶額笑了笑,揮手示意,“算了,不想打就不打吧。”
一路走到宴會廳,開始的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
懸於穹頂的水晶吊燈照亮大廳,談笑聲與杯壁碰撞聲交織纏繞,光線隨宴會主角而遊走,落在繁厚的地毯、晶透的酒液與俊美的側臉上。
他靜靜站在角落,看姍姍來遲的慕菁薇與洛蔣裝點著笑意,參與這場對洛聞予而言意義重大的生日宴;看慕菁薇偶爾不經意投射過來的目光;看洛聞予與賓客交談,冷白的手指輕攥高腳杯,嚥下一杯又一杯酒。
這是一出十分精彩的好戲。
極少露面參與宴會的許染,身穿一襲潔白的長款禮裙,所有光線落到她的身上,洛聞予伸出手,紳士地挽起她的手臂,替她喝掉一杯度數不低的葡萄酒。
向來別出心裁又愛熱鬧的洛念止,卻意外地沒有參與這場宴會。江衍和周最,作為洛聞予的好友,也不在所謂的邀請名單中,出場的是他們的父母,首都首屈一指的商業家。
光線四處發散,折射到傾倒的酒液中,最後彙聚於黑色的瞳中。
他回神,快速握緊手中的酒杯,少量酒液灑出,落到地毯上,洇出一片濕痕。
“抱歉,你還好嗎?”
撞到他的青年低頭道歉,聲音有些低沉,帶著真摯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