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疤”
靜默無聲。
搭在門把上的手指無意識收緊。
盡管現在資訊素並不能誘導林忱言進入發熱期,可那股比往日濃烈的資訊素告訴自己,他很危險。
他避開那道鋒芒的視線,想下意識後退,又覺得可笑。
在對方易感期時主動找上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盡管這是巧合,盡管他只是因為那支夜曲産生了天真的妄想。
洛聞予定定看著他,然後放下了手中的琴。下一秒,他向林忱言走了過來,卻對他說:“是你自己要進來的。”
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不是的,他根本不知道他到了易感期,他以為可以和他有平靜交談的機會。
但現在,顯然不可能。
於是他轉身,邁步走開,不想多留在這裡一秒。卻還是沒能走掉,門在面前被重重關上,刺耳的聲音彷彿可以留下餘韻。
夜鶯終於飛到了那片林,以為可以揭開月光的面紗,卻誤打誤撞開啟了潘多拉的魔盒。
更濃鬱的薔薇花資訊素附了上來。
beta沒有資訊素,不會進入發熱期,更不能安撫apha的易感期。
沒有尋覓到想要的資訊素,洛聞予輕“嘖”了聲,還是用犬牙抵著他的後頸,想要咬下來。
林忱言瞳孔顫動,這一刻才反應過來他想要做什麼,於是用力翻身掙紮。位置調換,他緊緊揪著他的衣領。
“你會後悔的。”
聲音低切,每一個字都像從喉嚨裡擠出。
攥得太緊,指節都已經發白,處於易感期的apha卻根本沒有注意到。
洛聞予的力氣本來就比他大不少,很輕易地就可以再次把他桎梏住。
聲音自上方傳來,聽不清情緒,“你自找的。”
自找的?
他林忱言就是活該嗎,就必須承擔一切,成為洩谷.欠的工具嗎?
明明習慣了嘴上不饒人,從前一起度過的十年都是互相不對付,他自認為早就練就了一副刀槍不入的厚臉皮,又瞬間被這一句話打回原形。
對,他就是自找的,與其互相傷害,不如放棄掙紮,他就應該乖乖照單全收,他就應該一直留在這裡,來償還所有對洛聞予造成的傷害。
那有誰來彌補他經歷的所有呢?
他被按住腦袋,尖銳的犬牙終於刺破脆弱的後頸,滾燙的血珠沁出面板。
不會再有被標記時的失控,林忱言從始至終都是清醒的,他的眸子黑而沉,緊緊盯著滿房間讓人暈眩的白紗。
許久,洛聞予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松開犬牙,仔細地把傷口附近的血跡擦幹淨。
可易感期的不安與躁動瘋狂地攪動著身體中的血液,他極力控制著,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
沒有用,近在咫尺。
林忱言彷彿還能聽到那悠長的旋律,音符有如實質,劃過顫抖的指尖,帶來鑽心的疼澀。
滿目的白紗飄動,他恍惚想起七年前的那個冬天,首都落了第一場雪,南北校區合辦了一場盛大的百年校慶。
洛聞予在人群簇擁中登臺,手中黑白琴鍵奏響,聲音穿徹整座禮堂。
外面突然下起了雪,林忱言站在禮堂外,透過側門看向舞臺上一襲白衣的少年,燈光亮起,彷彿漫天素白的雪落下來,輕輕籠罩在少年周身。
林忱言伸出手,雪花融化在手心,溫度轉瞬即逝。
洛聞予說過,會為他單獨演奏一首小提琴曲。
可他沒有等到那首小提琴曲,兩人就像是被綁在琴上的弦,被無形的猜疑裹挾著,不肯相互退讓。
於是,秦弓一拉,弦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