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要睡覺了嗎,對不起,你先睡吧,晚安。”小白貼心地關上房間的燈,留下一盞床頭燈,帶著它的平板出了房間。
朦朧的光透過被子的縫隙鑽進來。
半個多月前,洛念止來到別墅時,他隔著那道虛掩的門縫,聽到了一些對話。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選擇嗎?其實也不算。曾經,林忱言也被“賦予”了選擇的權利,代價卻是慘痛的。
選擇從來都不是選擇,只是另一個枷鎖。
夜很靜,他卻毫無睡意,只能盯著那點光源出神。隱隱約約地,他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像是輕緩柔和的弦樂,在夜間靜靜奏響。
他慢慢坐起身,穿上鞋,開啟房門,那道聲音便更加清晰。
這首曲子不算陌生,舒伯特的《小夜曲》,他曾經聽過很多遍,卻很少聽到小提琴獨奏版。
洛聞予的琴房在一樓,隔音很好,不會像今天這樣清晰地傳出來。
很少有人知道,洛聞予的小提琴天賦也很高,他也更喜歡拉小提琴,但聯盟的所有人都對他的鋼琴曲贊不絕口。就連慕夫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覺得洛聞予就像是一架鋼琴,作為商品時,被擺在最華貴典雅的大廳裡,以展示價值;而作為樂器,他的人生必須像鋼琴上排列有致的黑白鍵,才能彈奏出優美的樂曲。
在琴音的誘導下,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走廊,踏上第一層階梯時,暖黃的燈光依次亮起。
猶豫了幾秒,他繼續向下走去。
輕踏上臺階,腳步化為絃音,抬起、落下,優雅安謐的韻律於皎潔的月光下流淌。夜鶯展開雙翼,驚擾月下的樹梢,卻還是飛向了那片神秘的林。
從第一層到最後一層,彷彿只是過了十幾秒,又彷彿過了一整首樂曲的時間。
像是兩人共同演奏了這支曲目,於他的腳下,回到他的指尖,最後一次揉弦,琴弓停下,一切又歸於靜謐。
盡頭的門後洩出一道光,打在地板上,彷彿可以無限延伸,攀到他的面前。
洛聞予的音樂道路停滯了兩年多,從寧銳卸任後,他的事業總會受到相關影響,想要從頭開始,會受到不少限制。
兩人算是相安無事地度過了這段時間,他們的臥室不在一層樓,除了偶爾會在樓下餐廳遇見,就好像只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但也不算陌生人,因為林忱言是被迫住進來的,而且沒有隨時搬走的權利。
其實很奇怪,他根本想不通洛聞予的想法,因為除了第一天晚上,他根本沒對他做任何折磨的事。
唯一的報複,大概是讓他沒有人身自由,在別墅裡不能出去一步。而這兩天,洛聞予明顯在避著他,甚至都不見人影。
或許是這支樂曲讓他想起了一些往事,他不由自主地推開了那道沒有關緊的房門。
白色的紗層層疊疊落滿房間,覆蓋了巨大的玻璃窗,覆蓋住中心的三角琴架,又垂下來,鋪開在地板上。
林忱言嗅到了溢滿房間的薔薇花資訊素。
洛聞予收起肩上的小提琴,向他看過來,眼裡是化不開的燥鬱,淺色的眸子也染上一層紅。
他到易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