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唇角上揚,心情大好:“好麼,那就是喜歡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最喜歡我呢?”
謝濯玉耷拉著眼皮,看著有點不高興,甚至惡向膽邊生地輕輕踢了一下晏沉:“不許說了……你好煩啊。”
晏沉樂得整個人躺下去,伸臂攬住謝濯玉的腰揉了一把,驚得他啊了一聲,驚慌地看向他。
“但是,剛剛小玉的答案真的讓我很高興。”晏沉說著,將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舉道謝濯玉面前,緊握的拳頭慢慢松開。
謝濯玉看著那個靜靜躺在他掌心的兔子玉墜,心頭一動,眼睛慢慢地亮了起來,像是有星星被揉碎成粉末再灑進他的眼睛裡。
怪不得那日他又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玉墜,原來是被晏沉撿到了。
他伸手就要去拿,手指還沒來得及碰上就被晏沉避開了。
“這是你應容樂珩邀請去賞花那日,我在地上撿到的,”晏沉咬重了賞花那兩個字,笑眯眯地拋起玉墜又穩穩接住,“我還想,容樂珩會送你更華麗的腰墜,你定然是不稀罕所以不要了。小玉,你現在是後悔丟掉他了嗎?”
謝濯玉的眼圈慢慢紅了,很用力地搖頭:“我沒有不稀罕,也沒有不要。”
晏沉斂了斂笑,握住他的手腕將玉墜放到謝濯玉的掌心:“哎,又沒說不給你……怎麼又紅眼睛了,莫不成我們小玉是隻兔妖麼?”
謝濯玉垂眼看著掌心栩栩如生的玉兔和上面連著的那根紅繩,好像找回了很重要的東西。
手指捏緊紅繩,謝濯玉突然抬頭,卻見下了很久的雪終於停了。
目光所到之處一片銀裝素裹,天地都好像因為這場雪變得寧靜祥和。
謝濯玉怔然地望了一會,突然就感悟到了什麼,心頭升起想要重新握劍的沖動。
抿了抿唇想起什麼,謝濯玉小心翼翼地將玉墜遞到晏沉面前:“你可以把它變成劍嗎?”
晏沉笑容不減,手指凝在上方彈出一道靈光。
下一刻,一柄玉劍就出現在了謝濯玉面前,靜靜地懸浮在空中。
謝濯玉低頭穿好靴襪,仔細整理好有點淩亂的衣服,然後才伸手握緊了泛著玉光的劍柄,起身走到亭外。
晏沉並不阻攔,只是懶洋洋地靠著榻看著他的動作。
在魔界的這半年,謝濯玉漸漸失去了對時間的正確感知。
整日無事可做只能看看書發發呆的時候,日子很煎熬,讓人了無生趣。可若是去回憶在青雲宗修行的時光,又會覺得陌生,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謝濯玉本以為自己都要忘記那些劍招了,但當重新握上劍柄的時候,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他甚至不需要去回憶,身體已經自發地動了起來。
挽出漂亮的劍花,揮劍,轉身……根本不需要回憶,因為那些東西都已融入骨血。
修為高深的人可以駐顏,而謝濯玉雖失去了修為,卻仍像以前那樣儲存著少年人的模樣。
墨發玄衣的少年身形勁瘦,揮劍刺出的動作利落得沒有半分拖泥帶水。劍影與寒光時隱時現,本該每一劍都帶著驚人的威壓。
驚鴻遊龍,人劍合一。
晏沉靜靜地望著謝濯玉的背影,看著他披散於身後的黑發輕動,看著他手裡那柄普通玉劍,目光愈發晦暗,勾起的唇角早已抿成一條直線。
從謝濯玉舞劍就可以隱約感受到他對劍道有深刻的感悟,其中的劍意能讓人終其一生無法勘破。
那句話當真沒說錯,謝濯玉就是修無情劍道的命定之人。
鴻雪劍出,邪魔盡滅,庇佑萬千生靈。
晏沉突然就想起仙魔大戰後廣泛流傳於五界的那句話,某道舊傷也開始隱隱作痛。
真可惜,他不是被庇佑的蒼生,而是那個該被誅殺的邪魔。
謝濯玉使完最後一招“盈露寒江”,利落地收了劍,然後握著劍柄靜靜地垂於身側。
他抬起頭,對上了晏沉深邃的目光,心頭一動,下一刻就握緊劍柄向他奔去,步子邁得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