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笑容一僵,慢慢地垮下臉來,半晌才嗯了一聲:“昨天就走了。嘖,他那家夥一年到頭到處玩各界跑,天天不務正業根本找不著人,你管他幹嘛。”
“你怎麼這樣說他,有人生性.愛自由愛玩罷了。我只是奇怪,他怎麼走這麼快,甚至都沒來跟我道別一聲。”說著,謝濯玉又伸筷夾了個小籠包低頭咬了一口。
“你怎的知道他走了,他派人跟你說的?”晏沉皺著眉突然問道,竭力保持表情不變,但話語還是流露出了些許焦躁,“小玉,你是不是很捨不得他,所以不想他走?”
謝濯玉嚥下了嘴裡的肉餡,敏銳地從他這話裡聽出什麼不一樣的情緒,抬頭對上晏沉寫滿認真的黑瞳,突然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晏沉該不會是吃醋了吧……?他遲疑了許久終於從腦海裡扒拉出一個陌生的詞,甚至懷疑自己弄錯了。
可是再看兩眼捕捉到晏沉眉眼間閃過的一抹焦躁後,又覺得確實是。
謝濯玉咀沒忍住彎了彎眼睛,突然就想跟他開個玩笑:“非要算的話,容樂珩也算我的朋友吧。他不辭而別,我關心一下他不是很正常麼?”
晏沉聽著他這話,臉色愈發黑沉難看,額頭青筋直跳。
“他昨日晚上應該就出朱雀境了,現在怕是都到魔界邊界了,”他突然露出一個惡意十足的笑,開口說的話也帶著自暴自棄的意味,“因為他老要黏著你,還故意氣我看樂子,所以我讓人把他綁了丟開。”
“小玉,”晏沉哼笑了一聲,“你再問上兩句,他今年就不能回來過年了。”
而且,還得在那蠻荒苦寒之地多受幾年歷練了。他在心裡小聲補充,但到底沒把容樂珩的去處告訴謝濯玉。
謝濯玉雖然隱約猜到是晏沉的手筆但是聽到他如此坦然承認還是有幾分驚訝。
“晏沉,你在吃醋嗎?”他眨了眨眼,說著又咬了一口包子。
“對。”晏沉大大方方地點頭,臉上表情很兇,可說出來的話卻透著點委屈,“我早就看那渾小子不順眼了,天天黏著你張口就是喜歡。他根本就不瞭解你,就是圖你好看。可你……”
“晏沉,他才多少歲,”嚥下嘴裡東西的謝濯玉突然開口打斷他,淺棕色眼睛裡是星星點點的笑意,“你我又多少歲了?我可對比我小幾百歲的小孩完全沒興趣。”
“你都忘記飛升後的幾百年了,算來不就跟他同齡麼,”晏沉小聲地說,越說越哀怨,“沒興趣你之前還跟他那麼親密,還答應去跟他賞花……”
像是覺得這話中算賬意味太重,晏沉垂下頭沒再繼續說下去,生硬地轉了話題:“小玉,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算了。”
他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他不是不知道那些都是容樂珩故意做戲給他看的,只是回想那幾日看到的畫面仍覺刺眼。
謝濯玉用帕子擦了擦手指,眼睛已經彎成了柳葉,淺淺梨渦若隱若現。
“親密都是假的,因為他說要我與他演戲,讓你相信我們真的互相喜歡,到時候他就能帶我離開,”他一邊說一邊湊近了些許,手撐在膝蓋上用仰視的角度看晏沉。
在看清他臉上難以掩藏的焦躁後,他的聲音越發柔和:“賞花也是假的,到他院門口的時候說了兩句話,我就走了。”
“容樂珩在我這裡,是一個有點沒禮貌還咋咋呼呼的小孩,非要算的話可以是個朋友。但唯獨不是我喜歡的人,從來不是,以後更不會是。”謝濯玉說這話時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晏沉定定地望著他,晦暗如墨的眼睛帶著點點期許。
下一刻,他如願從謝濯玉口中聽到了想聽的話。
他說:“我只喜歡你。”
晏沉撥出一口氣,臉上的鬱色一掃而空,卻又突然想起剛剛謝濯玉說的那句話。
“你想離開嗎?”他輕聲問。
謝濯玉啞然失笑:“你怎麼只聽到了這個?之前是一直都想的,現在的話……”
他故意拖長了聲音,在看見晏沉面色微變後才接了上去:“現在不想了。”
“況且,你也知道,”謝濯玉一臉平靜,語氣平平沒有起伏像是在陳述與自己無關的客觀事實,只是說著卻低下了頭,聲音輕了幾分,“我早就無處可去了。”
晏沉伸手捧住他的臉,湊得很近地凝視他的眼睛,然後輕輕吻了吻他的鼻尖:“我會一直陪著你,濯玉。”
只要你想,那我在地方就會是你的歸處。
謝濯玉輕輕嗯了一聲,看著那雙寫滿深情的眼,在這一刻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