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地望著謝濯玉,輕輕招了招手,聲音輕柔:“到我這裡來,孩子。”
晏沉早在之前就已經因為那抹名為拂青的神族殘魂對謝濯玉的態度有了個大膽的猜測,而在看清這女人長相後,所有猜想都得到了證實。
他皺了皺眉,到底識趣地要松開謝濯玉的手。
謝濯玉卻在察覺他要鬆手的一瞬偏頭看向了他,然後一把扣緊了他的手,不許他松。
“我們一起過去。”他艱澀道。
“好。”
謝濯玉在距離女子只有一臂距離的地方站定了腳步。
這個距離足夠近,近得他能清楚地看清這張臉的每一處細節……也太近了,以至於他在感受到她氣息的一瞬間想後退。
容貌或許會騙人,血脈卻不會。
在望見那半張臉的那一刻,心中湧起的親近是真真切切的。
這是他的血親……他的母親。
白衣女子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謝濯玉的頭。
她閉著眼,像是在感受什麼,好一會只會才露出個溫柔的笑:“濯玉,真是好名字。”
女人嘆了口氣,手指在虛空中劃了一下,然後飛快地結印,繁複的印記快速成型。
纖長素白的食指點在謝濯玉眉心,印記也落了上去。
謝濯玉身體一顫,只覺靈臺清明,一股暖流自丹心處升起,融入了全身血液,流走於脆弱的經脈中,而先前已經出現裂紋的神識已經被徹底治癒。
識海深處的印記被抹得一幹二淨,被另一個印記不客氣地取而代之。
他凝神去感應那抹印記,然後在得到資訊的一瞬僵在原地。
——那抹印記是毫無保留的神族傳承。
一般而言,越厲害的傳承越是考驗接受傳承之人的實力。傳承越強大,吃的苦頭越大。
然而,這毫無保留的神族傳承彷彿天生就屬於他。
沉寂的血脈被傳承喚醒,
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他那殘破不堪的靈脈已經被修複了大半,而幾大主脈因為被挖走而缺空的地方也在散發著柔和金光。
他凝神內視,驚訝地發現空蕩許久的丹心處重新出現了一個靈力小漩渦。
毫無疑問的是,再過不久,謝濯玉的所有舊傷都會痊癒,就好像從未出現。
他實力不僅會重回巔峰。甚至會遠盛以前。
這能化無為有、重塑靈脈的力量,只能是神力。
事到如今,謝濯玉就是個傻子也該想明白了,更何況他本就聰明。
謝濯玉一直都心有疑惑。世間天才無數,他就算再有天賦,也不至於讓南明近乎魔怔地器重他。
他囚禁他,又對他下咒,不僅是要他將晏沉忘得幹淨,更是要一勞永逸,讓他永遠不再動情。
他驚人的天賦來源於身上流淌著神族的血脈。
而自他有記憶起,所有的事情都有仙界那群仙人的手筆。
仙界的所有人,那個“至高無上”的天尊,都是南明的共犯。
他們所有人做了一個驚駭世俗的嘗試。
都是因為血脈。
謝濯玉閉了閉眼,心中不由升起了幾分茫然,眼眶莫名有幾分酸澀。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的話,他的幾百年算什麼呢。
他的苦修、他的傷病、他的感情,到底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