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城市都熱鬧了起來,滿街店鋪門口都掛上了漂亮的各式花燈。街上的人衣著光鮮,看得出來都是精心打扮過的。
謝濯玉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今日已是七夕了。
仙山之上無歲月,謝濯玉也對人間的各種年節沒有概念。
但來人界歷劫一趟,他知道了許多新鮮的,也知道了七夕是屬於有情人的日子。
有情人。謝濯玉咀嚼了兩遍這個詞,眼睛一點點地亮了起來。
他突然就很想馬上見到晏沉,想得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他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洛水城的另一邊去——他記得晏沉下榻的旅店就在那邊。
高大的酒樓已經出現在視野裡,穿過牌坊再往前十幾步便是。
謝濯玉卻突然止住了腳步,以至於有人差點撞上了他。
人群的嬉鬧聲、小販的叫賣聲突然都小了下去,所有景物都自動模糊。
唯有站在牌坊邊上的兩個人是那樣清晰。
背對著他的黑色背影很是熟悉,是晏沉。
而站在晏沉對面的人,謝濯玉並不熟,卻認識。
那日他決定先離開晏沉的房間,一開門就撞見了那個人。
那人也是要開門的樣子,看見門從裡面被謝濯玉開啟還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房中還有人。
謝濯玉微微蹙眉,猜測他應該是來找晏沉的,許是朋友。
說來,他之前與晏沉同行那麼久,路過那麼多地方,從未有晏沉認識的人來找過。
但他並不打算多問,只想趕緊離開,怕晏沉等會就回來了。
然而面前的人卻好似看不出謝濯玉想離開的意圖,非但未讓開路,反而環抱著雙臂,不客氣地上下打量他,然後久久地盯著他的臉瞧。
謝濯玉反感這種目光,而且隱隱能感覺面前這人對自己的打量並不純是好奇,還有幾分微不可查的敵意。
他的眉蹙得更緊,剛要開口,卻聽見面前這人幽幽開口。
“我是叢臨溪,”他頓了頓,手指隔空點了點謝濯玉的脖子,“閣下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我未婚夫房間?”
謝濯玉垂下眼去,瞳孔微縮。
外衫是晏沉備在床頭的,款式比謝濯玉平日習慣的樣式複雜些許。他穿得急,有點弄不明白這個領子,索性不理了。
從未攏嚴實的領口露出的鎖骨和脖頸上有幾處紅痕,一看就曖昧至極。
但更讓人瞳孔地震的無疑是叢臨溪的話。
“未……未婚夫?”謝濯玉反問道,表情有幾分不可置信,哪還有平時對外人的冰塊臉。
“是啊,”叢臨溪頷首,“這不是晏沉的房間麼?我與晏沉從小一起長大的,婚約是族中長輩定下的。”
他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等著謝濯玉回答,那神情活似個抓姦的正宮。
謝濯玉腦子一片空白,半句話也說不出,近乎是從牙縫裡逼出字來:“抱歉……抱歉,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