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沏茶的十七聽見響動飛快地抬頭看了一眼,瞥見他懷裡好像抱著什麼東西,悄聲跟謝濯玉說:“容公子好像拿了個方方正正的東西。”
謝濯玉閉著眼嗯了一聲,直到容樂珩飛快地跑過來在他對面坐下,把手裡的東西放在石桌上碰出一聲響後才睜眼看了一下。
那是一副竹木棋盤,看著樸實簡單,但一看側面若隱若現的精緻花紋就可判斷它價值不菲。
“左右仙君日日無事,不如陪我下棋吧。”容樂珩對上他投來的帶著些許困惑的目光,咧嘴笑得燦爛,露出一口白牙,獻寶一般開啟棋罐給他看裡面裝的棋子。
謝濯玉眯了眯眼,拈了一個黑子,然後就發現那棋子是真的玉石所做。
質感細膩,色澤晶瑩,捏在手裡不沉不滑,遠非那副被他遺忘在庫房裡不見天日的棋能比。
謝濯玉指尖摩挲了一會,輕輕將棋放回棋罐,淡聲拒絕道:“不必,我棋藝不佳,只略通規則。”
“我下得也不好啊,我們可以彼此學習嘛。”容樂珩不肯罷休,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仙君若是贏我一次,仙君盡可開口讓我為你做一件事。”
“當然,必須是我能做到的事。”他一說完又趕緊補充道。
謝濯玉低頭看書的動作頓住,有點心動了。
若是贏了,他要容樂珩以後不許再來煩他,好像就可以一勞永逸了。
這件事可是容樂珩一定能做到的。
容樂珩似是看出了他對這個提議有些許動心,狐貍眼一眨又開始裝可憐:“我喜歡下棋,奈何真心朋友稀少,無人願意與我對弈,所以一直沒有進步。仙君只當是可憐我與我下上幾局可好?”
思索片刻,謝濯玉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可以與你下,但你得言而有信。若是輸了,必須做到我要求的事情。”
“我當然不會食言。”容樂珩一臉無辜地沖他笑,心裡隱約猜到他想做的事,卻對自己很有自信。
他對謝濯玉說的那句下得一般完全就是自謙。
外人只看他不學無術,整日亂野浪費天賦,卻不知他學的東西可不少,只要是他表現出感興趣的東西晏沉都給他請過名家大師來教他。
棋亦是如此,除了與晏沉對弈,其他時候即使是跟一些所謂“國手”下他亦是少嘗敗績。
低頭侍在一邊的十七為他沏了杯茶,然後動作麻利地將茶具搬走把桌子空出來。
“仙君讓我執黑子先手可好?”容樂珩笑眯眯地看著謝濯玉,做了個請的手勢。
謝濯玉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伸手將裝著白子的棋罐拿到自己面前。
開始對弈後,一向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容樂珩一下子正色起來,表情認真嚴肅,抿唇不語全神貫注。
謝濯玉看了他一眼,也將精力都投入棋局。
對弈開始沒多久,兩個人就發現對方都自謙過頭,所謂的“棋藝不佳、略通規則”、“下得不好”都是糊弄人的。
容樂珩下棋風格很兇,看似橫沖直撞實則進退得宜,但只要對方退一步他便步步緊逼,像是頭要從對方撕下塊肉的兇狼。
而謝濯玉風格與之截然相反。他行棋謹慎,看似在退,實則以柔克剛,伺機反擊。容樂珩的兇狠攻勢沒落得多少實際好處,他沒落半點下乘。
一時院中只餘玉石棋子落在棋盤上的嗒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