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時至今日,在努力地試圖與自己和解後,他仍在幻想當年的事另有隱情。
“那你跟我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容著眼眶逐漸紅了,“你跟我說別喜歡他,因為他是仙界的人。卻又讓我可以不用恨他,還為他說好話。”
“什麼時候,你說話這麼矛盾了?”
“我從來沒有說你必須做什麼。你母親說過人生最幸運不過順心而為,而你是她唯一的兒子,”晏沉皺起眉,沉聲道,“所以只要我在一日,你便可以隨心做自己喜歡的事,哪怕闖禍。”
“那我偏要喜歡謝濯玉呢?”容樂珩譏諷地笑了一下,咬牙逼問道,“你又為何不許,為何警告我?”
晏沉偏了偏頭,不再看他。聲音驟然低了幾分:“就算記憶消失了,修為沒有了,也改不了他的道心。”
“他生來就是修無情道的人,冷心冷情,就像極北之境的寒冰,永遠也捂不化,喜歡他不就是自討苦吃。”他說著哂笑了一下,臉上流露出幾分厭煩,轉身就要進殿,“我怕你到時候摔得頭破血流而已,你不愛聽,就當我爛好心唄。”
“話又說回來,反正好看的人那麼多,你這喜新厭舊的性子估摸著也就是新奇一時,想來倒確實是我多事了。”
“晏沉!”容樂珩突然提高了音量喊住了他,語氣篤定,“你恨他不假,可你對他,又真的沒有一點喜歡嗎?”
晏沉關門的動作頓住,整個人一動不動。過了許久,他終於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晦暗無比,語氣卻冷淡隨意:“隨你如何想。”
容樂珩輕輕撥出一口氣,眉毛揚了揚,得意的表情像是看穿他內心的一切:“我自然是會順心而為。”他咬重了最後幾個字。
回答他的是晏沉用力關門發出的“砰”聲。
後背抵在門上,晏沉身體一滑,幹脆盤腿坐在地上,微微仰著頭,半闔著眼陷入混亂思緒。
他不知道感情變質從何而起,是真的不知道嗎?
早在第一次見到謝濯玉時,洶湧恨意下的喜歡就已經開始死灰複燃,他分明就清楚得很,只是不肯去看。
他邁不過心中的那道坎,一直以來的抗拒與否認,逼著自己對謝濯玉態度兇惡,說到底只是……不願承認自己會在同一個人身上重蹈覆轍,也害怕再次受傷。
那夜去看望了一下謝濯玉,他好像就完蛋了。而今夜是又一次潰敗。
——
這一夜的對話像是被不久後就颳起的狂風吹散,似乎沒有留下半分痕跡。
容樂珩仍然一大早就往扶桑閣跑,像只搖尾巴的小狗一樣黏著謝濯玉。
只要謝濯玉理他一下或者給他一個眼神,他就能自顧自地說上一大串有趣的事情,安靜地在不遠處玩的十七都忍不住豎著耳朵聽,有時候被逗得憋不住笑。
晏沉倒是連續忙了兩三日,一直沒見人影。
有時候謝濯玉被歡脫的容樂珩吵得有點頭痛,甚至會開始想他,雖然兩個人湊一起也不一定會清靜多少。
而為了避免容樂珩又闖門自己還在睡,謝濯玉不得不把起床的時間也提前了些許。
這樣等他每日進門時,剛洗漱完不久的謝濯玉就坐在院中撐著頭,眼睛半闔,看上去仍有幾分倦意。
四日轉眼而過。
臘月二十六的早晨,一直到早飯用完容樂珩都沒有出現。
謝濯玉前頭還在想這人許是失去了興趣去尋別的樂子了,下一刻就聽見門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