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直行停在人來人往的藝術樓前,大家都打著傘,五顏六色的傘帽同時撐開像片鬥篷海,極傷神又費視線。
目光逡巡一圈沒找到,他為數不多的耐心耗盡,摁下語音鍵:“你他媽是什麼鬼迷日眼的審美,這人絕對長得很普——”
擋在他身前的人突然傾斜傘柄,綽綽身影中拉開一道縫隙,許直行漫不經心望過去,下一秒噎住了。
他手指輕抬,悻悻撤回猶在嘴邊的吐槽。
只見有個身著黑襯衫的男生站在前方空階上,高挑挺拔,氣質矜貴。
彭南生站在那裡,許直行離得不遠不近,剎那間,他好像是立在一個美麗的深潭邊緣,有一點心悸,同時心裡又感到一陣陣的蕩漾。
許直行喉結一滾,頓時覺得手中的另一把傘有點多餘。
.......
彭南生在這等了快半小時,很頭疼。
也不知道他那便宜表弟怎麼辦事的,臨時通知換了個人來送傘。
要不是雨勢漸大,他想直接沖回宿舍,大不了再洗個熱水澡。
學長從身後拍拍他的肩,表情有些不自然:“南生,你是不是沒帶傘?我、我撐你一起走吧。”
“謝謝學長,不用了。”三十分鐘內已經是第五個人主動伸出援手,彭南生心緒龐雜,第五次拒絕,“我在等人。”
學長臉上黯淡一瞬,灰溜溜的:“噢...好吧。”
原來已經有人了。
角落裡幾個apha也跟著面容失色,小聲討論道:“我就說吧...這麼久不走他肯定是在等人!”
“到底哪個小子命這麼好!他可是彭南生耶!!”
旁邊有個眼尖的oega驀然驚呼一聲,隨即慌忙捂住嘴巴:“我靠!那個是不是經管學院的許直行啊?!”
“好像...還真是。”
“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先是彭南生後是許直行…不當顏狗的人有難了!”
然而這一切對於專心致志發呆的彭南生來說無從得知,他只期盼快點等來自己的傘,不想再承受這注目禮之災。
直到面前投落下一片陰影,他聞見了清冽甘爽的雪松香。
彭南生緩緩抬頭,耳機裡放著舒伯特小夜曲,而眼前的人正手握傘柄專注凝視著自己的眼睛。
“請問你是彭——”許直行忽然卡殼,這時候他就非常想給原先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自己來一耳光了。
“彭南生。”彭南生摘下一隻耳機,回應道。
“我是...”直接介紹名字太奇怪,不解釋來意又像個搭訕的,許直行直接說,“你表弟讓我來送傘。”
彭南生點點頭,救星已經到達,但...他似乎澆滅了剛才那般的心急火燎。
“麻煩你了...”彭南生本就高挑,可在許直行跟前,還要仰起下顎才能夠到對方的視線,他心跳聲變急促,感到壓迫。
環顧一圈,他發現問題:“傘...呢?”許直行手上只拿了一把。
“哦,就這個。”許直行晃了晃手裡的,開始鬼扯,“我剛好沒帶,順道就用你的了。”
狗屁,其實人魏銘西給的那把被他深埋在書包裡。
他微垂的眼睫形成一道纖長的陰影,語氣彷彿落水狗,裝模做樣要把傘遞過去:“給你,我正好在這避一避。”
見他白襯衫的袖角已經被打濕了,彭南生於心不忍,伸手將人拉進簷下。雖然他從不和別人共用一物,但...如果情況特殊...應該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