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個特務頭子,如何能夠在朝堂上立足?
想到這裡,楊守文也茫然了!
回去後,他該做什麼?
是繼續陪著裹兒和幼娘,整日裡無所事事,亦或者……
“四郎,你這可真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
他看著明秀,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此事,我自會慎重考慮,不過與眼前又有何干?”
“你,知道你現在缺什麼嗎?”
“缺什麼?”
明秀嘆了口氣,點指楊守文的胸口道:“拿得出手的戰功!”
“啊?”
“找到天師藏寶,的確是大功一件,但這種事,說句不好聽的,是運氣而已,難以令人服眾;西域之事,也拿不到檯面上說話。畢竟當時你對外宣稱是去了少林,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你平定了薄露之亂,但卻無法對外宣稱,也沒有多少人知曉。
提起去年的安西之戰,人們會說唐休璟,會說是郭元振,會說是魏元忠這些人的功勞,但絕不會有人說,那是你楊守文的功勞……當然,在陛下和太子的心裡,自然清楚,但百姓卻不知曉。百姓們知你楊守文,是你總仙宮醉酒詩百篇,是你奪取武狀元,是你火燒武家樓,打得武崇訓跳河逃生……可這些,能拿得上臺面?”
楊守文沉默了!
你說得好對,我無法反駁。
“所以啊,你要想真正立足朝堂,靠楊公不行,靠太子不行,只能靠你自己才可以。”
明秀說完,便不再言語。
因為他非常清楚,想要改變一個人的生活態度,絕非是一件易事。
但他卻相信,楊守文一定能明白,也一定會做出改變,不過這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楊守文閉上眼,思索著明秀的話。
這絕對是真朋友,雖然他的話,聽上去不那麼順耳,但楊守文知道,明秀沒有惡意。
許久,楊守文突然笑道:“既然你都明白,為何也如此隨性?”
“我?”
明秀搖搖頭,“青之,我和你不同。
明氏世居江左四百年,歷數朝而不倒,自有其生存之道。可是現在,我們違背了我們的生存之道,只能受到懲罰。我也想去抗爭,可大勢難違,徒之奈何?明氏與武朝走的太近,以至於一俟陛下還政,明氏就會遭遇滅頂之災,只能設法逃離。
除非,聖人長生不死;除非,聖人永踞廟堂。
可你我都知道,那不可能……聖人日益年邁,精力也大不如從前。特別是狄公過世,對聖人打擊甚大,以至於無心朝政。這種情況下,還政李唐,不過是早晚間。
再者說了,你道聖人真不知道明家的打算?
你想想,聖人為何要與我明氏泉州市舶副使之職?哈,其實聖人心裡,非常明白。
她沒有阻止,反而與明氏方便,其實也就是一種態度。她也清楚,一旦她退位,明氏一定會受到打壓。如此情況下,我們離開中原,對聖人而言,也是一樁好事……在這種情況下,你讓我又去掙個什麼呢?爭來爭去,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楊守文露出了驚訝之色,呆呆看著明秀,許久後才苦笑一聲。
“知道嗎?我不願意爭,也就是源於此。
你們一個個都是老謀深算的樣子,我哪敢去爭?我也害怕,我爭不過,到頭來身首異處。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我已經到了這個位子,不爭怕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