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君妙計,昨夜一把火,幾乎燒盡了我們的糧草和輜重。
這種情況下,學生便向家父獻計,請他帶著其他的兄弟,還有族中的青壯連夜東進,偷襲安居縣城,而後南下攻佔龍臺鎮,設法與和蠻人匯合。而我,則留下來請降。”
楊守文面頰一抽搐,和桓道臣對視了一眼。
最害怕是這樣的結果,沒想到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如此說來,是你出謀劃策?
既然如此,何不隨孟凱離開,留下來莫非另有圖謀?”
“未知是先生坐鎮普慈之前,學生確有別的想法。
之所以讓家父東進,是因為學生知道,如果家父繼續統帥族人,飛烏恐怕會全軍覆沒。家父性子偏執,被和蠻人所蠱惑,難以回頭。可這些族人,卻是受了矇蔽。
很多人甚至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只因信任家父,才跟隨家父起兵。
而今……
學生所圖簡單,只想為族人求一條生路。可如果家父留在部族內,學生根本無法改變局面。無奈之下,學生只好獻策,請家父離開。只有這樣,族人們才能有生路。”
楊守文,沉默了。
他閉上眼睛,思忖片刻後,轉身向城外看去。
此時,太陽已經升起。
河對岸的飛烏蠻營地,變得清晰起來,遠遠看去,卻是一片狼藉。
楊守文道:“你可知道,你們犯下的是殺頭的罪。”
“學生知道,可學生還是想要嘗試一下。
學生在梓州時,曾在飛烏縣求學,對刑名之學也有涉獵。家父所犯的罪行,以及族人這些日子以來所犯下的事情,都是死罪……可上天有好生之地,聖朝以仁德而治天下。學生不求能得到寬恕,只求聖人念在那萬餘生靈的份上,饒過我的族人。
學生便萬死,也心甘情願。”
楊守文回身,看著孟浣。
他目光灼灼,好像要看透孟浣的心。
而孟浣也是昂著頭,沒有躲避楊守文的目光,一臉坦然之色。
“你,真不怕死嗎?”
“學生怕,但為了學生的族人,死又何妨?”
楊守文面無表情,手指輕輕敲擊女牆。
一旁孟涪看著自家兄長的目光,也透出了無比的崇敬。
不僅僅是孟涪,包括桓道臣等人,看孟浣也有些不一樣了,無不臉上流露敬佩之色。
“孟凱而今,兵馬幾何?”
“家父抽調出了五千青壯,馬匹前五,健騾三千,並帶走了全部糧草。”
“哈……原來,我若是接受你們的投降,還要給你們充足口糧才行!”楊守文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著孟浣道:“你倒是個有心人,如此做即可以成全自家名聲,也能保住族人性命,還可以落得一個孝順的聲名……這一箭三雕,高明。”
孟浣臉色,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