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兒終於哭了,清澈的淚水從他通靈的眸中灑出。他緊緊咬著嘴唇,沒有哭出聲,倔強的怒視著寶座上的楚雲哲。
于丹青淚如雨下,趴伏在地上,拼命朝笙笙爬去,奈何,頭髮被太監緊緊拽住,她終是沒能觸碰到女兒。
于丹青打了個寒顫,倏地跪了起來,一把扯過身邊的安兒,把他的臉死死壓進她懷裡,歇斯底里的朝那端著小金盃的太監揮舞雙臂,厲聲哭喊,“滾!滾開!你滾啊!滾啊!滾啊……”
那兩個小太監如法炮製,又給安兒灌下了那硃紅的毒酒。
于丹青瞪大猩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安兒,看他一臉痛苦,瘦小的身子抽搐痙攣,直至不再動彈,她突地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一名太監看向楚雲哲,恭聲問,“皇上?”
“灌。”楚雲哲冷淡吐出一個字。
“是。”太監頷首,朝另外的太監一揮手,二人合力,一人用力掰開于丹青的嘴,一人將毒酒灌進了她嘴裡。
于丹青動也沒動一下,不多時,嘴角便溢位兩串鮮血,臉色漸漸變得青白,身體變得僵硬。
楚雲哲輕蔑一笑,低頭看著龍案上一本展開的摺子,淡聲道,“拖下去,丟亂葬崗。”
“是。”幾名太監同時應聲,手腳麻利的把于丹青母子三人拖了出去。
腦中突然一片空白,于丹青猛地睜開眼,從軟榻上彈坐了起來,緊緊捂著胸口用力喘息。
那些場景,如此真實,那種心痛,如此鮮活。
她似乎走過了那個她的一生。
歡快的,隱忍的,糾結的,痛苦的,卑微的,勇敢的,絕望的,短暫的一生。
“娘娘?!”看著于丹青猩紅的雙眸,婧霜罕見的失聲驚呼了一下,閃身衝到于丹青旁邊,握著她肩膀焦急低問,“您還好嗎?”
于丹青神色間滿是憤恨,瞪直了眼珠盯著面前滿頭大汗,狀似虛弱無比的智源。
智源雙眼緊閉,深緩的呼吸著,慢慢把銅鈴收進懷裡,然後疲軟的躺靠在椅背上。
婧霜擔心的的搖了搖于丹青肩膀,“娘娘?您怎樣了?”
“沉香,我沒事。別晃了。”于丹青冷聲說道,雙眼依舊緊緊盯著智源。
沉香?
婧霜愣住,這是娘娘以前的丫頭。
楚雲哲聽到動靜,激動的跑了進來,掃了眼屏風後的這三人,一把扯開婧霜,身子微傾,就要擁于丹青入懷。
“滾!”
于丹青倏地厲聲喝道,用力推了楚雲哲一掌,略微仰著頭看他,眼神兇殘,似要將他生吞活咽。
楚雲哲後退兩步穩住身體,跟于丹青對視了許久,敗下陣來,斂起所有情緒,君子的開口,“抱歉,方才激動,多有冒犯,還請見諒。我早就知道,你看了會恨我,你要如何對我,我都覺正常,也都欣然接受。我說過,我也很恨自己。”
于丹青深吸一口氣,沉緩說道,“將你五馬分屍,將你母家親人滿門滅絕,賜你毒酒,也行?”
楚雲哲苦笑著搖了搖頭,“丹青,我讓你看這些,不是為了讓你恨我,報復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你和我的夫妻情緣,冥冥中早已註定,生生世世不會改變。你實在恨得慌,打我罵我都行,但絕不能殺我。我若死了,如何與你共度餘生。”
“若我非要殺呢?”于丹青周身殺氣畢露無遺。
楚雲哲抿緊嘴看她少頃,道,“非要殺,我便只能不讓你殺成。終有一日,你會明白前世非今生,你會放下前塵仇恨。”
“前世非今生——”于丹青突然冷聲嗤笑,神情蕭索,“楚雲哲,不管時空如何轉換,世事如何變遷,你跟我,都不可能有所謂的夫妻情緣。你的命,我不要了,不是下不了手,而是要留給更該要它的人。他的疼痛,唯有你的鮮血能夠驅除。”
本書由滄海文學網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