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太監趾高氣昂的捧著一卷明黃高聲宣讀,“茲有先帝第三子楚雲逸勾結外邦,迫害重臣,殘殺皇子,毒害先帝,罪大惡極。責令明日午時,於午門外行五馬分屍之刑!”
楚雲逸目呲欲裂,瞪著太監,卻沒能說出一個字。
太監彎腰俯視著他,溫柔無比的說道,“知道您為何像條無骨蚯蚓嗎?呵呵,奴才好心提點您一句,加冕國宴上,您的酒可是皇上親手所斟,這份殊榮,可是世間獨一份。皇上說了,請您不必擔憂妻兒,也別怕到了下面會孤單。三王妃雖為皇上生養了二公主和大皇子,她母子三人到底是跟您住同一屋簷下,理當下去陪您。另外,皇上還讓奴才務必向您轉達謝意,感謝您替他娶了於府二小姐,也感謝您將殺母仇人當作至親家人,這份兒情意,舉世罕有,皇上無以為報,只能請您一路走好。”
烈日當空,刑場。
于丹青嘴裡塞著一個大布團,被兩名身強力壯的侍衛押著跪在看臺上,面朝刑場。
刑場中央,楚雲逸的頭和四肢分別被拴在五匹烈馬上,一聲哨響,五匹馬同時朝五個方向分別疾馳而出。不多時,楚雲逸便變成血肉模糊的五部分,狠狠的砸在了堅硬灼燙的地面上。
看臺上,于丹青兩眼一閉,身子軟軟的癱倒下去。
場景轉至鎮國將軍府。
唐老將軍、唐將軍、唐子謙,三人跪在一排排牌位前,用力磕下三個響頭。
唐將軍虎目含淚,望著牌位沉聲道,“景明愧對列祖列宗!愧對百年鎮國將軍之稱!愧對先帝和百姓對鎮國將軍府的期許!景明自知罪孽深重,無顏苟活於世,唯有以死謝罪!”
唐老將軍和唐子謙也各自致了罪。
隨後,三輩人同時舉劍自刎。
溼熱的鮮血,染紅了祠堂。
唐夫人跌跌撞撞奔來,對著一地鮮血厲聲尖叫,尖叫聲在清冷的祠堂肆意遊蕩迴響,她崩潰般衝到唐將軍和唐子謙身上使勁捶打,久久得不到回應,順手抓起一把鮮血淋漓的長劍便朝脖子抹去。
場景回到昭文殿。
沉香和王嬤嬤跪在羅漢床前一個勁兒抹眼淚。
于丹青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望著上方,嘴裡喃喃念道,“是我害了殿下。是我害了將軍府。是我的自私害了大家。我該聽孃親的話的。我若不接近殿下,殿下還好好的,外祖父大舅大舅母表哥也都好好的。都是我的——”
“娘娘!”王嬤嬤哭著撲到床沿,打斷了她,“求您別再這樣了!您整日呆在後院,什麼都沒做!怎麼就成您的錯了?!老奴求您了!好嗎?!您別這樣說自己了!”
“你不懂。你什麼都不知道。”于丹青悽苦的看著王嬤嬤,“你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
沉香眼神一頓,忙撲了過去,“娘娘!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啊!那個畫兒奴婢已經給您除淨了!您忘了,您養了七個月才養好,什麼都看不出了!那不是您的錯!”
于丹青哀慼輕笑,“是我自作聰明瞭。去的不過是表面,不過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是我太天真了。若我聽孃親的,等新帝登基後再尋個對我好的尋常男子嫁了,一切都會不一樣。”
“娘娘!您要振作!”沉香急得捶著床沿兒大聲哭喊,似乎想震醒她,“您不是總說,殿下不喜您沒關係嗎,至少您還有一雙他的血脈?公子和小姐還這麼小,您這樣怎麼保護他們?!您忘了您害怕公子受損生生忍受剜肉剔骨之痛?您忘了您日日在花園等著殿下從那經過?您忘了您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找殿下才得了小姐?您忘了您的這雙兒女來得有多不易?您什麼都忘了嗎?娘娘!您難道要拋下您和殿下的血脈不管了嗎?”
“管?”于丹青抿掉滑進嘴裡的鹹熱眼淚,幽幽說道,“我怎麼管啊。他殺了殿下,奪了大舅兵權,還會放過我們嗎?他是要趕盡殺絕啊。我能抵抗得了天意?”
沉香氣得渾身哆嗦,情急之下竟是抓住于丹青雙肩使勁搖晃起來,“什麼叫天意?天意就是你天生就是皇后?天意就是你的丈夫就該是皇帝?你自己看看,你是皇后嗎?你丈夫是皇帝嗎?這都他孃的什麼天意?我沒讀多少書,但我知道,事在人為!天上不會平白無故掉餡餅!現在昭文殿已經被監禁,你要想保住你們母子三人的命,就必須去找皇帝求情!你是當孃的,為了公子和小姐,你必須去!你沒有資格在這躺上尋死覓活!你把孩子帶到了這世上,你就得對他們負責!”
于丹青怔怔的望著沉香,眼裡漸漸聚起絲絲縷縷的光亮。
轉眼到了勤政殿。
楚雲哲端坐寶座,面露陰笑,看著跪在地面的于丹青。
于丹青一身香妃色春衫,對著楚雲哲一邊搖頭,一邊哭求,“皇上,求您饒了我們母子!皇上!求您饒了我們母子!求您了!求您看在以前的情分上,饒了我們母子!”
楚雲哲大笑兩聲,轉而看向于丹青懷裡攬著的兩個孩子。
小女孩約莫兩三歲,是笙笙,笙笙哭成了一隻小花貓,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
安兒小嘴輕抿,黑白分明的眸子憤恨的瞪著他。
楚雲哲似乎被安兒激怒了,驀地一揚手,沉聲下令,“各賜,毒酒一杯。”
立馬有太監躬身應是,退出了勤政殿。不多時,那太監便端著托盤走了回來,托盤裡放了三個小金盃。
楚雲哲一揮手,三名小太監上前,一人拖開于丹青和安兒,一人掰開笙笙的嘴,另一人端過金盃,將裡頭硃紅的液體灌進了她嘴裡。笙笙掙扎幾下,很快便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