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永顯帝單薄的身子離開,楚雲逸閉了閉眼,然後握緊手掌回了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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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楚雲逸重回朝堂,同日,操勞了一年的輔政王寧王主動請辭,再次當起了閒散王爺,自此大永朝政完全掌握在楚雲逸之手。
八月二十四,楚雲逸收到唐將軍戰報,言明墨景宸被墨景弘的人射殺一事。
九月十五,于丹青笑容滿面的抱著芝麻餵奶,丁蘭呈了一封密信過來,于丹青看了眼那信封,讓丁蘭直接拆開唸了。
信是丁薈所寫,只有幾句話:五日前,西延太后發動西延官商富戶捐款籌錢,今晨,西延朝廷向百姓全面徵糧。
丁蘭唸完,芝麻也吃飽了,于丹青整理好衣衫,輕柔地把她放回床,“徵糧?我記得丁薈上次信裡過,今秋收成的糧食一落地便被朝廷全部採購?”
丁蘭頷首,“如今開始強制徵糧,該是市面上的糧食已經售罄。”
于丹青輕輕晃著床,笑道,“我倒好奇,是糧食售罄,還是朝廷拿不出銀子。”
“朝廷拿不出銀子?”
邊上,王嬤嬤正給包子做肚兜,聞言很是咋舌,“那,那不就是倒閉了——咦?可是,不是五日前才搜刮了那些個官商富戶?”
于丹青回頭看她一眼,隔空親了親已經睡著的芝麻,回榻上懶洋洋的歪著,笑,“自從西延處置了那批貪腐大員,抄了首富的家,那些當官的,哪個不是表現得兩袖清風,缺金少銀?那些從商的,又有誰不是消極經營,哭窮訴苦?財不外漏,興許才是此時此刻的保命守家之舉。朝廷便是鐵血搜刮,也是刮不出一層油來的,而戰爭打的是人力和財力,那點捐款實在杯水車薪。”
王嬤嬤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拿針尖在頭頂戳了戳,咧嘴笑道,“如此最好,看他還敢打太子的主意不!”視線在於丹青清瘦的臉蛋上停頓了一下,又嘆道,“娘娘啊,別人坐月子都是胖一圈,您倒好,非得自己餵養,您看看這一個月您都瘦成啥樣了?要老奴呀,您就安心陪著主子們,這些個勞神費氣的事您就別想了!”
“嬤嬤放心。”于丹青撫著尖翹的下巴笑得好不滿意,“我現在就是一純粹的觀眾。”
王嬤嬤瞪眼,“我看您就是巴不得趕緊瘦回來!娘娘啊,您現在都是當孃親的人了,又奶著兩個孩子,身子骨還是豐潤點好,胖胖的多可愛……”
“嗯嗯嗯,我知道了。”于丹青扶額,“你燉的湯我可是一頓也沒落下,等我下次懷孕再胖給你看可好?”
王嬤嬤眼前一亮,盯著于丹青平坦的腹呵呵笑道,“好好!最遲明年七月就該懷了!早的話再過兩月就可以了!娘娘啊,趁著年紀趕緊生,身子恢復得快……”
于丹青揉了揉額角,和丁蘭一起面無表情的看著王嬤嬤樂此不疲地老生重彈……
九月二十八,楚雲逸再次收到唐將軍戰報,言,西延太后籌款不力,前線供給不足,墨景弘守陵時請旨變賣私宅、盡散私財以為國出力,此舉深得民心,數萬西延百姓跪於皇城宮門外請求讓其重新掛帥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鄭西延太后迫於現實情勢,允了百姓請求。墨景弘出陵後,立馬有半數朝臣諫言墨景弘既已洗清冤屈,又品性端方才幹卓越,當恢復儲君之位,而國不可一日無君,當早日繼承大統。西延太后再次妥協。墨景弘登基後,應萬民呼聲,御駕親征,以振士氣,以揚國威!
十月二十三,風影傳回密信,言,西延向昌盛及南疆高價購糧,昌盛朝廷以近年糧食供不應求為由嚴禁昌盛糧食外流,而南疆售出的那兩百車糧食秘密運送出境時被他在夜間用火藥引爆燒盡,西延應當離斷糧不久。
永顯二十三年一月十九,唐將軍再傳戰報,言,兩軍與延華江兩岸僵持數月,西延突發出擊,於正月初一夜裡破冰渡江,正中副將沈軒的空城計。
二月十五,唐將軍再傳捷報,言,大永軍攻下延華城,且在延華城城牆上發現一具懸掛腐屍,據軍中仵作查驗,確認此腐屍乃昌盛朝鎮南王。
六月初十,唐將軍傳回捷報,大永軍勢如破竹,直逼延京皇城,西延糧盡且士氣垂喪,西延太后率朝臣伏降,墨景弘自刎於延京城樓。西延亡,原西延國整體歸屬大永朝。
八月十三,楚雲逸為楚霄和楚琉舉辦週歲盛宴,永顯帝親臨太子府主持了楚霄的抓周大典。
望月湖寬闊的廣場中央搭建了一座鋪滿正紅色華幔的高臺,高臺兩側整齊擺放著皇家嫡長子女抓周所用的物件,右側為玉印、江山畫卷、蜜蠟虎符,左側為翡翠串珠、金鑰匙、玉筆。
楚霄被抱到右側高臺後,果斷地抱住江山畫卷笑呵呵地爬到了旁邊,嘴裡還呀呀喊著“山山!”
輪到楚琉了,只見她觀望一圈後,雙手捧起金鑰匙就朝站在臺邊的于丹青笑咧了嘴,四顆細白的門牙被鑰匙襯得淡金流轉。
見狀,站在臺下觀禮的文武百官紛紛笑著點頭,于丹青和楚雲逸眉眼噙笑的把兩個傢伙抱了下來。
永顯帝抿著兩片乾癟的嘴唇看了楚雲逸夫婦片刻,面向眾臣道,“太子教子有方,兩個孩子也不愧為我皇家嫡長,從就知將江山與財政抓在手裡,實乃我大永之喜!”
眾臣連聲附和,然後齊齊朝擺臺邊上的皇家三代跪叩行禮,“恭喜皇上!恭喜殿下!大永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