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眨了眨眼,輕咳一聲,忙垂目愛撫腹中胎兒,唇角歡快的微微揚起,柔聲笑道,“孩兒乖啊,睡醒了,又開踢孃親了?”
“是這樣嗎?”四皇子妃不悅的皺了皺眉。
殿下生死攸關,她怎麼還能當著她面這麼愉快的逗弄胎兒?
徐慧難為情的笑笑,“孩兒方才在動,我得安撫他一下。”秀氣的眉毛一抬,又笑道,“許是,見他四皇嬸終於開竅,給高興的吧。”
“這有什麼可高興的?”四皇子妃神色愈發不虞,瞪了眼徐慧那圓鼓鼓的肚子,愁眉不展道,“也不知殿下現在如何了?遠在京城,北境王都能傷了他,落在北境地盤上,恐怕更——”突然哽咽一聲,住了嘴,用力扯了一把手帕,雙手捧住眼,痛苦不堪的低聲啜泣。
徐慧嘆了一聲,“一聽說這事,我就感覺不妙,趕緊過來看看你。芮兒,要不,我讓二皇子派人去北境打聽打聽?”
“不用了。”四皇子妃搖頭,沉悶的聲音從指縫間傳出來,“母妃派了人暗中保護殿下,有什麼訊息,他們會傳回來。”
“哦。”徐慧輕輕勾唇,溫柔笑道,“這麼說來,四皇弟應該沒事。再等等吧,等四皇弟回來,就一切真相大白了。”撫了撫肚子,扶著椅子站起來,道,“芮兒,你別多想了,好生歇歇,你看你,幾日不見,竟成這副模樣兒了。”皺眉看著她,如同長姐訓斥幼妹一般,嚴苛中不乏疼愛,道,“女子呀,還是得注意自己的儀容儀表,不然夫君看著都厭煩,又何談疼寵。”
四皇子妃頓了一下,緩緩放下手,紅著眼眶覷她,眼底神色變換不定。
徐慧微嘆一聲,“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話落,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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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灑在皇城宮闕各個角落。
昭文殿小花園中,枝枝紅梅傲然挺立,為這清寒的冬季平添許多生氣。紅梅間,一張軟榻掩映其中,若隱若現,榻上趴著一女子,身姿纖弱,容顏絕美,雙眸輕闔,好似墜入凡間的花仙子。
“娘娘,蒼穹求見。”丁蘭無聲無息的走到榻前,輕聲稟報。
女子輕嘆一聲,睜開了眼,“帶進來。”
“是。”丁蘭頷首離開。
蒼穹拎著一個麻灰色包袱隨丁蘭來到榻前,朝于丹青抱拳行了一禮,道,“主子,東西取回來了。”
于丹青點點頭,“丁蘭,婧霜,你們去外邊守著,別讓任何人靠近。”
“是。”兩個丫頭應聲,一人去到一處拱門外,凌厲的眸子四下掃射。
“齊老闆那邊,進展如何?”于丹青淡淡問道。
蒼穹蹲下身子,與她眉眼齊平,壓低了聲音,道,“原料採購還算順利,圖紙上的東西,暫時還沒做出滿意的。他說,那東西做成後,恐怕傷亡極大,他擔心試製幾次後,榮威堂將會瓦礫不存。”
于丹青眼皮一掀,“我聽著,怎麼像是,他能做出此物,卻礙於榮威堂安危,不願認真實施?”
蒼穹點了下頭,“屬下當時就這樣說了,他堅稱,不會做,絕非捨不得榮威堂。”
于丹青抿著嘴沉吟片刻,道,“四皇子之事,若無王爺默許,斷不會如此迅猛的鋪天蓋地席捲全國。我想,再過幾日,便該傳來他的死訊。至於,死因為何——”說著,搖了搖頭,話鋒一轉,道,“榮威堂一事,耽擱不得。你想法把齊老闆秘密帶進宮裡,我親自見他一面。”
蒼穹頷首,“那這資料?”
“放這兒。立刻就去,事關重大,萬萬小心,容不得任何閃失。”于丹青低低沉沉說道。
“是,請主子放心。”蒼穹把包袱放在榻上,起身離去。
見他離開,婧霜回到榻前伺候。
于丹青道,“把包袱裡的東西取出來,翻給我看。”
婧霜應是,開啟包袱,看了看那一大摞冊子,道,“娘娘,資料很多,一時半會兒該是看不完。要不,奴婢念給您聽?”
于丹青失笑,“唸到明年?”
“用不了。最多兩個月。”婧霜道。
“那不是明年?”于丹青戲謔的望著她。
婧霜想了想,突然一笑,“忘了現在快十二月了。”
“都十二月了。”于丹青神色微凝,對著滿園的紅梅出神片刻,輕籲一口氣,道,“翻開,我大致瀏覽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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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日清晨,蒼穹領著一名髮鬚皆白的老者進入皇城宮門,往昭文殿而去。
昭文殿內,于丹青獨自坐在居室榻上,看著蒼穹和老者一步步走到跟前,淡淡道,“齊老闆,別來無恙?”
此人正是易容後的齊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