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討價還價後,松島中佐與劉亦誠兩人,在三條和平協議上,初步達成一致。
奇怪的是十五分鐘早已過去,老蔣根本不見人影,而本該閒聊之中的兩人,卻渾然不在意,自說自唱的逐條談判。
松島佑木拿著最後的條款,一臉的苦笑,不過劉副官的倡議還算是柔和,充分考慮了日軍的顏面問題,而南京也確實要了“裡子”。
彼此不過點頭之交,能這樣給他面子,已經很不錯了。
松島中佐即刻站起身來,向劉少將鞠了一躬,很感激的說,“謝謝閣下,鄙人是駐滬總領事的武官,還兼任駐滬海陸軍聯絡之責”。
“鄙人現受谷川清閣下,大川內傳七閣下,以及岡本季政長官之委託,臨時擔任駐滬特別陸戰隊副司令,暫領大佐軍銜,全權負責此次和平協議的談判,當然最終的結果,還需要大本營的最終審批,如無意外的話,應該還是此次和平協議的簽字人選”。
“還望閣下按日內瓦條例給予優待,拜託了”。
劉副官也是微微一笑,他完全心知肚明,這廝完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提拔一個大佐,還需要大本營批准,那是將軍的待遇好不好。
他只好安慰的說,“歷來好事多磨,只要此次大功告成,松島君距離將軍的位子,也就是一步之遙,今後中日秘密交換人員時,我保證將你的名字列在其中,只要再暗中運作一番,你就是貴國的英雄了”。
松島佑木臉色有些尷尬。
日本海軍雖然是一支全完西化的軍隊,與粗俗野蠻的陸軍完全不同,但是對於軍官被俘之事,還是有一定的偏見,今後能否消除此次被俘的負面影響,他自己也沒什麼底。
就在此時,會議室的隔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劉副官與松島中佐都心照不宣,看來某一大人物就在隔壁,全程旁聽此次“和平”談判。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進來一位侍從,向劉副官敬禮之後,就遞上一張檔案,墨跡還有些溼潤。
檔案上赫然寫著,“手諭,此次與駐滬日軍談判一事,全權交由侍從室副主任,劉亦誠少將全權負責,所涉及此事的一應官兵,應予以方便與協助,不得有誤。蔣中正,民國二十六年八月。”
劉少將自己看完之後,卻也不怎麼說話,而是將老蔣的手諭,遞給了對面的松島佑木。
目的是讓他吃一個“定心丸”,以免再生事端。
松島中佐是日本駐滬總領事的武官,換而言之,也就是合法的間諜頭子,對於南京大人物的手諭,有一套獨特的鑑定辦法,於是潛下心來,對這張墨跡未乾的手諭,認認真真的看了好幾遍。
確定手諭沒有任何問題,松島才真正放下心中的石頭。
彼此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表示此事已經妥當,然而當劉副官認真的收好手諭後,卻藉口還有點小事要辦,請松島中佐在此稍等片刻。
劉亦誠去幹什麼,松島佑木自然心知肚明。
老蔣之所以沒有親自出面接待他,那是因為他自己的級別不夠,一箇中佐或大佐,說到底,還僅僅是中級軍官而已,想會見一國元首,也確實還不夠資格。
當然,如果松島中佐是日本天皇的特使,老蔣自然會親自接待他的。
但是此次談話,蔣委座也並沒有輕視的意思,他本人應該也在附近旁聽,因此松島與劉少將的談話,應該是一字不漏的,傳到了委座的耳中,而且當即寫出了手諭,也是表示他對此次和平協議的贊同。
出了會議室之後,走過了一兩個房間,劉副官就見到了老蔣本人。
在蔣委座旁邊除了一兩位侍從外,還有何應欽這個日本問題的專家,他們一看到劉少將進來,就讓其他的閒雜人等,即刻出去辦事,沒有命令不許再進。
老蔣似乎很輕鬆,示意劉亦誠在他身邊坐下。
何部長卻皺了皺眉頭,也不顧老蔣在旁,看似輕描淡寫的提問,“劉少將,你與松島佑木似乎是舊識,在以前的檔案之中,怎麼沒有這方面記錄啊?”
“對了,還有731部隊,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下還真將劉亦誠問住了,不過這廝現在也是一方小諸侯了,一點點的通紅嫌疑,是拿他沒法的,只是看他如何應對和辯解了。
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職部認識松島佑木,是在1934年8月,因為從美國返回上海時,所搭乘的郵輪,正是日本的千代丸,當時還遇見了些小糾紛,嗯,幾個華夏留學生,正被幾個日本浪人欺負”。
“其中剛好還有職部的舊識,比如賤內孔玉玲的表哥,張伯玉”。
“至於第二次見松島佑木,是在下船的幾天之後,職部隨四叔劉元庚等人一起,參觀上海的軍備展覽,松島是日本展區的負責人之一,因為四叔等人在談生意,職部與此人閒聊了幾句,也算是點頭之交”。
“至於731部隊,是一支細菌戰劑研發及生產的部隊,原名是日本關東軍防疫給水部隊,位於哈爾濱市近郊區,而且細菌戰劑的破壞力非常恐怖”。
“職部能得知此事,還是源於船越義珍及其僕從丁九”。
“亦誠是我的學生,自始自終都是忠心一片,還是信得過的,應欽啊,你就不要橫生枝節了,還是說正事要緊”,老蔣早就看不過意了,若說日本朋友多,誰有何應欽最多,這不是故意吹毛求疵麼。
何應欽也臉色一變,立馬就和藹了起來。
他一臉微笑的問道,“此次與駐滬日軍,所簽署的三項和平協議,我還是很欣賞的,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我們為什麼不可以,一邊假裝同意,一邊下黑手呢?”
“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