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帝都下起了雨。
整個城市的繁華被天空之中不停落下的雨滴潤溼,即使仍然有許許多多穿著蓑衣的女子裸露著粗壯的臂膀,扛著各式各樣的商品在雨中急急忙忙地躲避著,而後或許又是在什麼地方的屋簷之下,透過那家窗戶,卻見了哪家穿著麻布衣裳,在屋裡紡織的男子的樣子,而後,那女子應該會臉色一紅地,轉過頭去,裝作不曾看見。
可只是看著手上的商品,看著手上的小玩意,她忽然想到,自己腰間尚且不沉的錢幣,怕是還不足以娶這一位男子罷。
這個年代的時間過的慢,感情卻出乎意料地快了些。
許是男女之間尚且不曾見過,男子便要入了轎子,要嫁與誰作丈夫。
這是蘇長看著圍牆之上拍打的雨滴忽然想起來的事情。
具體的思路歷程,他應該是先想起,幸好自己不是在下雨天上的轎子,不然那麼長的路不知道他怎麼走。
不過說來也好玩的是,沒想到來了異世界竟然有了這樣的機會,體驗一遍“嫁”的感覺,按說現實世界裡面應當只有贅婿才會入轎子進入女子家中,於是蘇長便覺得如此有了好玩有趣的意味了。
“你又在看甚?”身後夏晴嵐輕柔的聲音忽然響起,夾雜著窗外濺落的水滴聲,好像落在了蘇長的心房裡面一樣,在他平靜的心底打出了一點點的漣漪。
許是聽見那身後的女子的聲音,靠在窗邊看雨的少年都有了一些笑意,於是他便順著這一抹笑意,笑著,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在看雨。”
夏晴嵐無語地放下手中的摺子,這才提醒似的說起了她想借由之前問少年在看什麼想說出的話語來,“昨夜不是你說要來同我一起看摺子,如何才看了一會便覺得乏了?”
蘇長這才回頭,在夏晴嵐的案檯面前的一張小桌子面前坐下。
小桌子上面擺放了一些摺子,不過是被夏晴嵐初步篩選過的,應當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或者是已經被各部大臣閱過改過,上來的摺子而已。
於是蘇長便有了幫助夏晴嵐執筆的權力了。
這小桌子便是夏晴嵐幫蘇長新置的,這個距離對於夏晴嵐來說剛剛好,譬如在疲乏的時候,在感到飢餓的時候,便抬眉看看那少年罷。
有時那少年看摺子看得認真,便沒注意到自己,於是夏晴嵐也就憑藉那少年的絕世美色,讓自己的疲乏緩解了許多。
不過更多的時間裡,那個少年還是在自己第一時間抬眉看向他的時候便也同時抬頭看向了自己罷?
而後呢?
他應當也會對自己笑笑,問自己是不是疲乏了罷?
夏晴嵐笑著搖了搖頭,重新把眼神放回了手上的摺子。
蘇長看著手裡的摺子,突然正經地假裝咳嗽一下,對著夏晴嵐正經地念道,“‘陛下,北方如今已定,諸多部族已然臣服,即日起即可班師回朝!’如何批覆?”
夏晴嵐也假裝正經地揮揮手,而後說道,“嗯...不錯,輕塵愛卿,批覆準字即可。”
蘇長手中硃筆一動,寫出的字跡同夏晴嵐竟然幾乎一模一樣,而後他炫耀似的將摺子拿了起來,卻發現好像那對面的皇帝離了遠了些看不太清楚,於是便又站起身子來,走到了夏晴嵐旁邊,一臉正經地說,
“請陛下過目。”
夏晴嵐如何不知那少年心思,便將手裡的摺子放下,順帶也將那少年手裡的摺子放下,卻將那少年的手牽至懷裡,如同至寶一般地磨蹭一二,而後才一臉正經地說道,“不錯,輕塵卿,做得好。”
蘇長笑了起來,本來就是讓那看了一早上的夏晴嵐從摺子的世界裡面暫時脫離而出,讓她好好休息一番便是。
窗外的雨聲愈發急促了,好像天空之中的呼吸變得格外急促一樣,以一種快速地,不停歇地姿態落在宮內的磚瓦之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