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借宿
“進來吧。”
薄雨銘從屁股兜裡摸出一串鑰匙,窸窸窣窣地開啟了他家的公寓門,轉頭朝人柔和笑了笑。
好像也沒有什麼其他太好的選擇,周崇燃猶豫了片刻,只好拉著身旁一臉不情願的周崇煜進了屋。
屋裡佈置很簡潔,甚至可以說是沒什麼家當。
雖然東西不多,擺放卻很雜亂,衣服、遊戲碟、電子唱片隨機分佈在地上的各個角落,一開門還有隻長相潦草的白色捲毛小狗沖了出來,嘴裡叼著一隻被咬爛的拖鞋,朝人瘋狂搖著尾巴。
“冬瓜!拖鞋還我。”薄雨銘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追著狗滿屋子亂跑,搶回拖鞋後,又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起地上的雜物。
“原來你喜歡heo kitty?”周崇燃掃了眼沙發上扔的粉色卡通毛絨毯子,輕笑了聲道。
“那是秀樹的。”
薄雨銘正埋頭整理著地上散落的碟片,話剛出口又隨即意識到什麼,忙抬頭多解釋了一句,“他租的房子離公司老遠,有時候為了圖個方便,就幹脆搬來我這兒住。”
“……嗯。”周崇燃敷衍似的應了聲,臉上才掛上的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見。
這種別扭的狀態很難以形容,好像許多本不是他該介意的事,只要跟薄雨銘掛上了鈎,就都變成了令他斤斤計較暗自矯情的導火線。
兩人說話的功夫,周崇煜已經一口氣把他從倉庫收拾出來的紙箱盡數堆在了門口。
搬完最後一隻,他才慢悠悠走了進來,湊在薄雨銘跟前譏諷道:“看來,來你家過夜的男人還真不少。”
後者被他噎得無話可說。
薄雨銘一時還沒搞清楚,周崇燃身邊這位臉上掛著傷、看起來總是舉止怪異的年輕男人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跟周崇燃是什麼關系,他又為什麼總是對自己抱有這麼大敵意。
薄雨銘想不通,只好試探性性地問:“就兩間臥室,你們是……”
“我們兩個睡一張床就行,你不用管。”周崇煜先一步回答了他,說著還把周崇燃往身後拉了拉,彷彿不能讓他跟薄雨銘靠得太近。
敵視的態度已是顯而易見。
薄雨銘略顯無措地回望向周崇燃的眼睛,企盼著能從那兩片深邃中得到一個回應,無奈卻並沒能如願。
一絲落寞緩慢爬上了他的眉梢。
“行,那……我幫你們把屋子收拾出來。”半晌,薄雨銘終於將目光收了回去,沉沉說道。
天色漸深,三個人的夜晚顯得格外漫長。
薄雨銘在屋子裡倒騰了半天,將平時自己住的大臥室讓給了他們,一個人抱了床被子,準備到另一間書房打地鋪。
燕川的冬天一向最為難熬,室外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窗玻璃上也起了一層潮濕的水汽。
將行李大致歸置妥當後,周崇煜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把自己裹進被子裡,手裡還攥著一隻已經舊到不成樣子的複古微型播放器。
耳邊除了音樂聲再聽不見別的,恰到好處的安靜令他漸漸卸掉了在外面時的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