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這也太快了。慕容騫震驚不已,猶豫難定。
原圖挈對他解釋:“不久後,春草開長,他們部落需要南下牧草。但因為我們佔據這整片草場,所以每年春時都有一場無可避免的衝突。若是我們贏,他們就會離開,去尋找遠處的牧場。若是他們贏,我們也必須讓出位置,讓他們來牧野。”
“如何定輸贏?”
“哪一方將士被取下首級,對方就算贏。”
“今年,你要派哪一位將士去?”
“我的大兒子,原世恪。過去幾年,他征戰沙場,無往不勝。今年,若有你的騎兵助陣,一定萬無一失。”
“好,既然還有三日,請讓我思慮一天,明日給你答覆。”
“當然可以,請慕容將軍好好考慮。”
慕容騫離開大殿,一步一步走下那漫長矮蹙的臺階,心中思緒難理。他來這不過幾日,自己的訴求還沒解決,就被多少人牽著鼻子一遍又一遍利用。
忽然,身後有人跟上來的腳步聲,慕容騫警惕地回頭看那人。原琅滿臉笑意,走上前與他並肩。
“慕容兄,昨日睡得可好?”
慕容騫搖頭,對他道:“今日胡王的侍從親自來你的府邸將我帶走,你絲毫不怕他心有疑慮?”
“呵,他對我不會有忌憚,因為他根本看不上我。這整個胡國都是他兒子原世恪的,而我只是一個勉強可用的下人。”
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他的語氣卻平淡不驚,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己在說什麼。
原琅對慕容騫說:“能否隨我去一個地方?”
慕容騫猶豫一二,還是點了頭,隨他去了。
原琅領著慕容騫上了城池的城牆。
慕容騫站在牆壘邊,向遠處望去。這座城池的城牆與東臨的城牆一般高,抬頭望天的距離是一般遠的,只是望遠處,目之所及卻完全不同。
邊關的城牆,你望出去,看見的不是一片一片草野,而是一條條灰草蛇般的粗線,往東,很快地便了結了,可往西,像是沒有盡頭一般無窮無盡地鑽出去。
原琅指著西南的線對慕容騫說:“胡王所說的科隆齊的部落,就在那邊。三天後,你帶著軍隊過去的時候,你們會在那裡的草野開戰。”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答應他?”
“因為只有贏了這場戰,你才有和原圖挈談條件的機會。”
“那你可知我要談的是什麼?”
“你要的是邊關與東臨長長久久的和平與安定。”
“是,確實如此。那你想要什麼?”
“我要整個胡國。”
慕容騫回神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原琅,他穿著狄人的衣制,長袍被風吹起。從前,他只在他身上看見了他柔和與善良。
這一刻他也看見了他絲毫無遮掩的野心。
“你難道不怕我揪了你去向胡王告狀?”慕容騫微帶著笑,意味分明地看著原琅。
原琅臉上的神色堅定自若,但卻收斂了所有的柔和與笑意:“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他給不了你的,我亦能給。”
“只要你助我——殺,王,奪,位。”
原琅一字一句,說出口便被蕭瑟的風吹向天際。
慕容騫翻身將他壓在垛牆之上,用手肘抵著原琅的肩頸,控制住他:“你瘋了?”
原琅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說出那些話,他好像才終於鬆了口氣似的大笑出來:“我沒瘋,從我孃親死的那年起,我就想殺了他。”
“十幾年過去了,這個念頭與日俱增。我已經等了太久,這是最好的一次機會。”
慕容騫再三確定他眼神中的那種沉穩與理智,並不是一時興起,他才放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