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丁勉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沒整明白狀況,便胡亂言語,端得是羞煞他也!若是直接喚李秋盈表字,也不至於如此尷尬了。
其實,此事也不能全然怪他,李秋盈在丁勉心中的分量,早已超越了己身。因此,當看到佳人臉上那方猩紅的五指印記時,丁勉心中驚異的同時,滾滾怒火也隨之而生。
不過,眼下氣氛著實尷尬如斯,若不想辦法矇混過去,對面怒氣暗湧的李東旭說不定便會一劍削掉他大半顆腦袋。
“夫…人…人之性,剛果懦軟,稟之於天…”
剎那之間,丁勉立即磕磕巴巴改誦起了某一大儒的絕世佳句。
“撲哧…”一聲,李秋盈花容瞬間綻放,繼而面色一緊,又恢復了先前的冰冷,“哼…若是不想死的太快,你最好注意下你的言行”。
“嘶…”,李東旭逐漸陰沉下來的臉,霎時一驚,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瞥了一眼旁邊的李秋盈,而後又將目光轉向了丁勉。“你們認識?”
“不認識!”
“認識!”
兩道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說認識的是丁勉,說不認識的自然便是李秋盈了。
李東旭面部表情連連變換數次,隨即又在丁勉和李秋盈身上來回掃視了一圈,眼中泛起一抹狡黠之色。“咳…凝彩,這位丁公子大清早是來找我求暖玉的,你說爹是給還是不給!”
“不給!”李秋盈杏眉突然豎起,“你來我家是為了討要暖玉?姑奶奶告訴你,門都沒有!”
丁勉對此,絲毫沒有在意,而其一顆心神卻是全部牽至了李秋盈那張令人心疼的玉顏上。
李家門風即使再嚴,依李東旭的性子也斷然下不去手,此事恐怕另有隱情。不論是誰下的手,都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念及此處,丁勉緊握茶盞的手,陡然一重,“嘎吱…”一聲,青花雕碧的茶盞表層,頓時變的如蛛絲結網般,密密麻麻甚是驚人。
不待李東旭發話,李秋盈身影霎那間一晃,不知從哪搗出來的長劍,“刷”的一聲,便架在了丁勉脖子上。“你再捏下茶盞試試!”
“凝彩!你怎能這般對待客人?爹平常都是怎麼教導你的?”李東旭狠狠的瞪了李秋盈一眼,隨即伸手推開了李秋盈架在丁勉脖子上的長劍。
“哼…不學無術的登徒子,可惜了一身好皮囊!”李秋盈冷哼一聲,話裡隱隱略帶酸意。
“老夫還是那句話,你執意求此暖玉,意欲何為?”
李東旭突然話鋒一轉,開始切入正題。顯然,人老成精的他,方才將問題拋向李秋盈,僅僅只是為了試探丁勉與李秋盈之間的關係。
“十年寒窗刺懸樑,一朝不甚入牢房。
幸得貴人脫罪名,終踏仕途慰祖鄉。
紅顏自古易香逝,積於羸弱兼心傷。
昔日之恩自難忘,踏遍千山覓良方。
忽聞李公家中寶,溫脈補氣安神良。
公若有事必相幫,刀山火海亦無妨。
”
丁勉不卑不亢的站起身形,踱步即出,將前世周娥皇幫他洗脫罪名,助他一步步踏上仕途巔峰之事刪繁就簡、精言而談。
此刻,李東旭彷彿被丁勉扯進了昔日之殤,雙目之中隱隱有淚光閃現,李秋盈的母親與丁勉口中的那位紅顏,命運何其相似。只不過一位是琴棋書畫驚為天人的世俗才女,一位則是醫毒雙修震動蒼穹的仙門女修。
正因如此,身負仙門道統的李東旭,一直未曾授與李秋盈仙門之法,甚至他身為仙門修士一事,也不曾告知李秋盈。原因無它,李東旭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步她母親後塵而已。
“此人可是你的妻妾?”
李東旭話音剛落,一旁的李秋盈臉色登時變的異常難看,雙目近乎噴火的盯著丁勉,恨不得一劍將之抹殺。
“非也!這只是我經歷的一場夢魘,一場不願想起,卻又時時刻刻縈繞在我心頭,無法拂去的夢魘。”
話雖是對李東旭而言,可是丁勉卻是滿含柔情的望著怒氣未消的李秋盈,似乎在他眼中除了李秋盈之外,再也容不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