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個女人嫁過來,他沒有哪一夜睡安穩過。
猶記得嘉華過門一個多月後,他有一晚宿在了周姨娘處,第二日他下衙歸來就發現周姨娘臉上隱隱有被狠狠打過的痕跡,只不過周姨娘心腸軟,她不肯說實話罷了。
發生了這種事,景宇堂便知嘉華這個女人佔有慾極其重,自那以後,他再也不敢去兩位姨娘處留宿,就怕因此害了她們。
可他沒想到,自己的一再忍讓,換來的卻是嘉華的不要臉和得寸進尺。
兩位姨娘本無罪,卻因為都為他生育過子嗣而被嘉華記恨,三天兩頭就找茬,變著法兒的處罰她們。
就連這府中的庶子庶女,嘉華也不肯放過。
想到這些,景宇堂額頭上的青筋就怒得鼓出來,他暫且壓下怒火,沉聲問嘉華太長公主,“怎麼回事?”
在景宇堂跟前,嘉華馬上就化身小綿羊,渾身的氣勢洶洶轉瞬不見,她陪著笑臉,軟言軟語道:“瑟丫頭許是對我有什麼誤會,今日本是我生辰,誰料她當眾說我仗著皇室公主身份以勢壓人,老爺,你知道的,我自嫁進來就盡心盡力伺候你,每天變著花樣地討好你,哪有她嘴裡說的那般不堪?”
景宇堂閉了閉眼,嘉華的聲音,他是一句也不想聽到,如同蒼蠅一般讓人厭煩。
“這又作何解釋?”景宇堂指著跪在地上滿身傷痕低聲抽泣的景南晴。
“我不知道。”嘉華搖頭,作勢抬袖抹淚,“老爺,我與你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你不能聽信外人的一面之詞就懷疑我,這對我不公平。”
“公平?”景宇堂突然冷笑,那一絲笑容裡又透著說不出來的苦楚,“你在我跟前談公平?”
這世上若是有公平可言,他的妻子就不可能是嘉華太長公主,他的後宅更不會演變成如今這般三天兩頭就雞飛狗跳出事情。
就因為對方是公主身份,是當今太皇太后的親生女兒,他的兩位小妾即便是捱打捱罵也不敢還口還手,老夫人那邊更是不敢說一句重話,就怕得罪了她牽連到整個景氏。
這不是以勢壓人是什麼?
嘉華沒想到景宇堂突然露出這樣可怕的神情來,他以前對自己每每笑臉相對,何以今日當著這麼多人,他卻不給自己好臉色了?
“南晴,你告訴爹,是誰打的你?”景宇堂不想再看嘉華那張讓他噁心的嘴臉,垂目望向景南晴。
景南晴哭得更狠,斷斷續續道:“是太長公主身邊的嬤嬤,就因為女兒今日起得晚了,沒去後院洗衣服,所以就捱打了嗚嗚,父親,女兒好痛,渾身都痛”
雖說世家大宅內或多或少都有主母苛待庶子庶女的現象發生,可眼前這位不是旁人,乃太皇太后的親生女兒,當朝太長公主,皇帝的姑祖母,心胸竟然這般狹隘,簡直讓人咂舌不已。
外面偷窺偷聽的世家夫人們面面相覷,皆露出鄙薄的神情來,這位太長公主的教養,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嘉華,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五丫頭身上的傷,究竟與你有沒有關係?”
景宇堂眸光冷鷙,他已經對這個蛇蠍女人恨之入骨,每天都恨不能剔其骨飲其血。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感覺到景宇堂周身的冷肅氣息,嘉華是徹底慌了。
眼前這個男人,是她親自挑選的,就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嫁入二房為繼室。
繼室是什麼?
說好聽了算主母,說難聽了,就是個貴妾而已,必須對原配執妾禮,死後還不能與夫君合葬。
想她堂堂皇室公主紆尊降貴給人做妾,他竟這樣不懂得珍惜,還對後院那兩個賤人念念不忘,那兩個賤人要姿色沒姿色,要權勢沒權勢,究竟有什麼好,究竟有什麼是她這個公主比不得的?
“既與你無關,五丫頭為何要出言指證你?”景宇堂冷眼盯著她,那種冰冰涼涼的眼神,幾乎要把她給活活戳個窟窿。
“那是汙衊!”嘉華氣得跳腳,怒指著景南晴,“本來就是這個小賤人哦不,本來就是景南晴與人串通合夥汙衊我!”
“你是堂堂皇室公主,五丫頭不過是個出身低微的庶女而已,她哪裡來的膽子汙衊你?”景宇堂怒到極致,卻不得不一忍再忍。
“說不定說不定與她串通的人位高權重!所以這個小妮子有恃無恐!”嘉華說這話的時候,眼風往景瑟和梵沉身上瞟了瞟。
清河大長公主扶額,自己這位皇姑母實在沒腦子,就跟她那位蠢女兒一樣,都喜歡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原本她還打算站出來挑理幫忙說幾句,如今看來,皇姑母必輸,而她自己,更沒必要跟著趟這趟渾水,免得惹一身騷還討不得好。
嘉華話音剛落,眾人只聽得“啪”一聲極其響亮的巴掌聲,卻是景宇堂狠狠一巴掌打在嘉華太長公主的臉上。
嘉華不防,整個人往後一退,倒在地上。
她捂著火辣辣疼痛地臉,半晌沒了反應。
不只是嘉華,在座的所有人以及月門外偷聽的世家夫人們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