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監正斷言:“陰年陰月陰日陰時,乃至陰之期,先帝為真命天子,自然滿身龍氣,先帝駕崩,龍氣勢微,被這至陰之氣壓制,因此兩者相沖,死者註定不得安生。”
顧禾呼吸一窒,“還有這種說法?”
周監正忙道:“老臣不敢撒謊,攝政王殿下若是不信,大可再讓人來看。”
“照你這麼說來,可有什麼辦法能破解?”顧禾問。
周監正道:“只要清平公主遠離靈駕,就不會再有問題,否則”
“否則什麼?”
“否則還會出事。”周監正低垂著腦袋,補充完整。
顧禾渾身一顫,往後退了兩步。
僅僅一夜,就已經梓宮爆炸靈堂失火,若是再出事,那還得了!
顧禾原本不相信這種荒誕的說法,但今夜他的確是親自守在靈堂的,有什麼風吹草動都不可能逃過他的眼睛,由此可見,靈堂失火的確是太過蹊蹺了。
顧北羽挑眉,“既然周監正都這般說了,還請攝政王儘早拿主意才是。”
顧禾不答反問,“依著賢王與穆王的來看,當如何避免清平公主與先帝的靈駕衝撞?”
“自然是讓清平公主出嫁。”顧北羽和顧乾齊聲答。
“這”顧禾陷入為難,“皇上大喪未過,如何掛喜?”
顧北羽道:“你說得不錯,父皇大喪還未過,然而他停靈第一夜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若是清平公主再不走,萬一後面再來個宮闈起火之類讓人猝不及防的禍事,屆時,攝政王能保證得了所有人的安危,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顧禾猩紅的眼瞥向周監正。
周監正忙道:“賢王殿下說得不無道理,為今之計,只能讓先帝的大喪壓後,儘快把清平公主嫁出去,否則事出不斷必損國運。”
顧禾揉著額頭,“此事,本王須得召集百官進行商議。”
於是,半個時辰後,顧禾在奉天殿召見百官。
文武百官們早在靈堂失火的時候就連夜進了宮,人人戰戰兢兢,臉色慘白如紙,至今未能從梓宮爆炸和靈堂失火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顧禾坐在龍座旁邊的特設紫金椅上,往下看了一眼,出言道:“今夜情況緊急,新皇猶在安睡,本王不便打擾,便直接傳了各位大人前來,還望諸位多多體諒。”
景宇桓身為百官之首,此時理所應當站出來發言,“不知攝政王可是為了梓宮爆炸和靈堂失火兩件事?”
顧禾點點頭,“欽天監監正告訴本王,清平公主的至陰生辰與先帝的靈駕互相沖撞了,清平公主不能繼續留在皇宮,否則後面還會出事,對於此等說法,不知各位可有不同的見解?”
“這”文武百官面面相覷。
早在寧王入京的那一日,清平公主的至陰生辰便大白於天下,如今整個西秦怕是都已經曉得清平公主生於陰年陰月陰日陰時,且寧王娶她本就是為了化劫,因此如今陡然聽到周監正說清平公主的生辰與先帝靈駕互相沖撞,大部分人都信了,也有少部分人還在猶豫。
身為景瑟的父親,景宇桓聽到這種言論,當即就陷入沉默。
景瑟的確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但並非是天煞,她出生那年得人算過命,說她這一生雖波折無數,最終卻如鳳翔九天,貴不可言。
紫金椅上,顧禾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唯有一雙佈滿血絲的眼昭示著他的疲累,“周監正的建議是,把先帝大喪之期壓後,也就是說,暫時不發喪,待清平公主嫁出去以後再正式發喪停靈走程式,清平公主是右相的親生女兒,你不妨說說,周監正這個提議,如何?”
景宇桓出列,遲疑道:“關於小女的生辰之期衝撞了先帝靈駕這件事,老臣深感慚愧,無奈小女早已是東璃選定的和親公主,便是她有罪,也不能輕易定罪了,為今之計,只能按照周監正的說法,讓清平公主早早出嫁。”
景宇桓說完,就有一大部分臣子站出來附議。
顧禾看向無動於衷的那一部分人,問:“你們又有何見解?”
禮部尚書憂心忡忡道:“先帝屍骨未寒,怎可壞了禮法讓大喪之期延後,如此,豈不是對先帝的不敬不重大逆不道之舉?”
顧北羽道:“今夜發生的兩件大事均與靈駕被衝撞有關,先帝的遺骸已經被燒成灰燼了,這絕對是史無前例的怪誕現象。若按照禮部尚書的說法繼續發喪,萬一明日再發生什麼大事,誰來擔這個罪責?”
禮部尚書本就是顧北羽的擁護者,顧北羽都這般說了,他也沒什麼好反駁的,噎了一噎後就沒了聲音。
顧禾再次掃了眾人一眼,這一次,沒人再站出來反駁了。
他捏著眉心,“既然諸位大人已無異議,那本王就下令了。”
說完,顧禾吩咐一旁站著的孫大寶,“傳令下去,明日之內,全國撤銷大喪,禁白綢,鋪紅毯,掛紅綾,禮部準備好一應文書及嫁妝,三日後,清平公主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