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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城頭變幻大王旗(四)

安遠亭位於僰道縣最南邊的金沙江畔。這裡的地勢極為重要,面前是水流湍急的金沙江,背後俱是大山,只有一條沿著江邊和山腳的窄路往北通往僰道縣城,然後過了岷江進入益州平原。

在前商商武帝之時,僰道縣城就是安放在了安遠亭這裡。安遠安遠,就是要安定遠方。當初商武帝遷徙了一百來戶來到安遠亭這裡看護這重要的五尺道的開端之地,如今這裡的戶數僅僅只有五十來戶,但人口卻要比商武帝時期還要多。

從這裡過了金沙江,便是五尺道,便是綿延不知多少裡的崇山峻嶺,便是自古以來所謂的古蜀人,古僰人,古夜郎人,古巴人,古楚人等等等等遺民散居之地。沒有人知道這好似無邊無沿的大山之中藏了多少部落,都有多少人口。歷代朝廷也不去管這些散居在大山之中的“僚夷”,只要他們不來破壞五尺道。一直到了後商末年三國鼎立,蜀商先主才設立庲降都督府來統管南中山中的這些“僚夷”。庲降,便是招庲歸降之意。

而安遠亭在庲降都督府設立之後,其位置就變得可有可無了。僰道縣治也從這裡北遷至現在的僰道縣城所在地。那裡的平地面積是安遠亭這裡的幾十倍,可以容納更多的人口,可以種植更多的穀物,擁有更多的靈田。

但無論如何,作為傳統意義上蜀地和南中的分界點,安遠亭依舊是比較重要的地方。從寧州乃至交州入蜀的客商,出了五尺道,過了金沙江的第一站就是這個安遠亭。

它現在屬於僰道侯國的領地。

在高明考察這裡之後,他原本是設想修一條從安遠到他僰道貿易大市場的馬路。當然,他可不是什麼活雷鋒。作為那個世界之人,伴隨馬路的自然是收費站。哪怕現在蜀地戰爭不斷,可自五尺道來往的商旅卻依舊是那般的繁忙。尤其是最近,在各地都加大了對商旅的盤剝之後,唯獨高明這裡繼續保持以前的開放包容態度,這讓已經建好一部分的貿易市場人氣開始旺盛起來。

爨琛一大早便騎馬來到了安遠亭,看著江上江邊早已忙碌起來的人們,一直沒怎麼出過寧州的他也不由有些動容,心中更有一些感動。

“商旅也是勞動人民嘛。”這是那位以誅殺沈秀而名聞天下的僰道亭侯對他說的一句話。他從來接觸的教育都是農耕為本。所謂一夫不耕,或受之飢;一女不織,或受之寒。這人跑了商旅,不耕不織,豈能有利於國家?

結果高明對他便說出了上面那句話。他很不理解。直到他此時看到這邊這麼多人忙碌的身影,他才隱隱理解了一點高明說的那句話。但他永遠不知道高明內心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隻要老子這邊先富了即可。老子有錢了,才能幹其它事情,才能先富帶動後富嘛。

他之所以沒立即返回建寧郡,是因為高明說要幫他找回更多的寧州義士,這讓爨琛原本備受打擊的心靈是重新受到了鼓舞。他心道:“這僰道亭侯不愧是誅殺國賊沈秀之人,不愧是上洛人氏,自己先前的那些見識還是片面了。”

他站在江邊沒過多長時間,便看江上一條大船上有人手裡拿著一面紅色的小旗在那裡揮舞,那正是他要接應來人的訊號。

他也立刻從懷中掏出一面紅色的小旗揮舞了幾下。

那船靠了岸,走下一隊人馬。就看為首一人方臉闊嘴短鬚如戟,長得甚是魁梧高大,卻不是雍鎧是誰。雍鎧和他見面寒暄之後,又陸續停靠了幾條船,陸續下來了足有一百來號人,都做商旅打扮。有了爨琛出示的侯府信物,安遠亭的那些亭長以及下屬自然是不敢阻攔,讓他們這一行人沿著官道逶迤向北而去。

雍鎧自然不是過來跑商旅的。

自打他投靠了高明之後,聽從了高明的規劃,加之高明又派遣了一百來號人給他助陣,讓他連續打敗了好幾股五尺道沿線比較大的山賊,勢力是愈發強大起來。與此同時,他還是依照高明的指示,制定了統一的標識。只要商旅插上了他們所分發的旗幟,五尺道便是暢通無阻。雍鎧為人當然不會吃獨食,在他又打又拉之下,更多的小股山賊都表示認他當老大。除了他實力最強之外,他還按照高明給的清單,大規模收購一些這烏蒙山中出產的一些草藥、毛皮,甚至很多他想不明白的砂石標本。

他心中對於高明很是佩服。他知道,只要生活能過得下去,其實沒有幾個人願意當山賊。高明這般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迅速就做成了他雍鎧十幾年也做不到的事情。現在他們山寨不但人數增加了上百號人,生活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僅僅過去了短短的兩個多月。他心裡清楚,若是以現在的態勢發展,明年他們的收入將是一個他從來也不敢想的天文數字。

有了這麼多的收入,有了更多的靈谷,他的山寨之中又增加了十幾名修士,而高明借給他的那百十號人之中也發現了有七名具有靈脈的之人。雖然這些人才剛剛開始修煉,但這便預示著光明的前景。

這一次,他雖然不知道高明出於什麼樣的想法,竟然想要讓他們出面混入縣城之後攻下縣衙趕走縣長張蒙。雖然他對此有所顧慮,但鄂虎烏老大等人聽到之後,立刻便嚷著要帶人去幹。

“人我已經給你們都打點好了,只要你們進入縣城,立刻便攻打縣衙。整個縣城現在並沒有多少人手,大部分都散居在各地。記住,能不造成殺傷便不要造成殺傷。攻佔縣衙之後,打出旗號,說是要響應鎮東大將軍李享。至於以後,你們也不要擔心,到時君侯會率領人馬收復縣城,你們只要在佔領期間和君侯一道把縣衙府庫裡面的東西都搬運到侯國便是。”

這便是匆匆趕來的公孫盛對雍鎧說的原話。

聽起來,這事沒啥風險。

可雍鎧想不明白的是高明為何要這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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