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陽縣城的大牢之中,霍巖帶著腳鐐手鐐披頭散髮地坐在潮溼的地面之上。牢房之內散發著一股股屎尿混合著發黴腐朽的味道,讓人聞之慾嘔。
自從那日兵敗被俘之後,他們這些俘虜在辛苒的要求下被高明移交給了辛苒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卻被押往了武陽縣,再由王瞻押送到了CD。牢房裡面的飯自然是極差的,每日還只有一頓飯,餓不死就行。霍巖原本一個快兩百斤的壯漢在牢房裡面關了才一個來月,便已經餓的瘦骨嶙峋的,天天都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不過在三天前,他驚訝地發現從一大早開始,他的飯菜竟然豐富了許多。大白米飯管飽,菜式也配有三份。
“難道是到了要被斬首示眾的日子了?”霍岩心裡這般想著,可餓了這麼多天,哪裡還管得了這些,先吃飽飯再說,總不能去那邊當個餓死鬼。
便是這般連續吃了三天,霍巖終於感覺恢復了往日五六分的力氣,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不再是前幾天那般的枯黃。就前幾日那種狀態,便是一名普通的獄卒他都打不過。再是修士,任誰餓了這麼多天,身上也沒有一絲力氣,便和普通人餓了這麼多天幾乎是一樣的。
大牢之中不分日夜,他今日剛吃完飯,正準備如往日那般蜷在牆角睡去,突然聽到一陣腳步之聲從外面走來。他睜開眼睛望去,先是望見那邊有火光傳來,緊接著幾道人影出現,徑直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許久在黑暗中渡過的他驟然間受不了如此明亮的火把光線,不由眯了眯眼睛。那為首之人他雖然不認識,可從對方的服飾來看,他也知道此人就是廣漢郡太守辛苒。
“辛府君竟然親自前來送霍某上路?”霍巖看著徑自走進他牢房的辛苒說道:“霍某是該感到受寵若驚呢?還是該感到榮幸呢?”
辛苒微微一笑,揮了揮手讓跟隨的人都遠離開來,這才開口道:“霍巖,你本來也是朝廷的軍士,只是遭逢趙旻之亂這才不得不跟著蹇碩一道投靠了流民,本府內心深處甚是為你們惋惜。”
“原來辛府君是想要招降我了?”霍巖聽到這裡內心微微一動,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化,嘴上冷冷地說道。
“不是招降。”辛苒對著霍巖搖了搖手指道:“而是要把德陽送給你們。”
“什麼?”饒是霍巖見慣了世上各種離奇之事,聽到此言之後臉上終是大驚失色。
“實話告訴你,德陽城中的僰道人民志願軍給我惹了大禍,殺了前來視察的都督梁益二州軍事的席偉。老夫擔不了這個責任,就如同你們當時一樣,難道還要眼睜睜地等死?”辛苒此時臉上早已換成了一副沉重的神色,“那只有連夜逃跑了。”
“那僰道人民志願軍呢?”霍巖禁不住問道。
“他們依然還在城內。”辛苒道:“老夫迫於他們的實力,暫時已經安撫住了他們。”
“這和我又有何關係?”霍巖腦中飛速地轉動著。他心裡清楚,天上不會突然掉餡餅,辛苒來找他,自然是想利用他。
辛苒看對方擺出一副不感興趣的神色,冷笑一聲道:“實話告訴你,本府出了這牢房便會立刻離開德陽。在走之前,感慨於你我處境類似,這才發了善心釋放你等。實話告訴你,今日是你們這些俘虜的唯一一次機會。那僰道人民志願軍一百多號人此刻正睡的正熟,而他們院牆之外已經堆滿了易燃之物。可燒不燒死他們,本府不會出手的。你霍巖若是願意,那就帶著你的人出去燒死他們,佔領德陽城。若是你不願意,呵呵。”
聽到這裡,霍巖臉上終是一變,開口道:“有沒有兵器弓箭?”
“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好。”霍巖乾脆地大聲道:“雖然我霍某人不知道您堂堂的辛府君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但左右都是一死,這事我幹了。”
說道這裡,霍巖又死死地盯著辛苒看了片刻,又開口道:“今日我才知道為何我當不了官,你們這些當官的真是陰死人不償命。那僰道人民志願軍好歹是過來幫助你們守住德陽城的,卻竟然要落到如此下場。我老霍想不明白。”
“哈哈哈哈,”辛苒大笑幾聲道,“你只要明白我白送給你們一座德陽城就行了。”說完,在霍巖複雜的眼神之中,辛苒闊步走了出去。
兩個時辰之後,德陽城外。天色此時已經有了一點微微的亮色,騎在一匹黑色駿馬之上的辛苒駐足望向高大巍峨的德陽城池,眼神之中透露出難以描述的神色。
一陣馬蹄聲傳來,一行人從城中來到了辛苒面前,為首的正是辛輝。
“事情都辦妥了?”辛苒開口淡淡地問道。
“一切都辦妥了,喬峰他們沒有一個人逃出火海。”辛輝回答道,只是臉上露出了不忍神色,“父親我想不明白,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呢?”
“只要他們活著,總會走漏風聲的。只有死人才會保守住秘密。”辛苒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對著辛輝說道,“派人告訴許使君,就說僰道人民志願軍因和席偉爭搶你妹妹辛婉而產生爭鬥。喬峰擅自引流民進城殺死席偉一行人,我等力戰不敵,只能逃出德陽。這鍋,終究還是讓那位誅殺國賊沈秀的大英雄去背吧。把我的辭職書連同太守大印一道帶給那位許使君,我們離開蜀地,離開這混亂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