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流民打出旗號說依梁統奉竇榮為主故事?”僰道亭侯府內,高明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之上聽到杜疇說起這個訊息之後是一臉懵逼,心道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尼瑪,造反就是造反,這說的可比唱的還好聽,真讓老子開了眼界。
“梁統當初被更始朝廷拜為酒泉太守,而竇榮才官拜張掖屬國都尉,論起官職,竇榮是比不得堂堂的一郡太守。論聲望,梁統也是聲望極佳。原本大家剛開始推舉的共主就是梁統而不是竇榮,但梁統卻堅決退讓,說自己的才能和性格不適合做五郡之主,並把這個位置讓給了竇榮。”杜疇顯然對這一段歷史非常熟悉,當下給高明詳細講解道。
“共同推舉?切!”在高明的印象之中,至少在他看過的那個世界的古代歷史之中,除了近代以外,從來都是拳頭大了說話,他自然不相信這番鬼話。
什麼推舉?
什麼禪讓?
都他媽的是騙人的鬼話。還不是刀子最亮拳頭最大說話?
在杜疇的解釋下,他理解的屬國都尉這個職位就相當於他那個世界近代那些殖民國家在附屬國派遣的武官。
統兵的嘛,你梁統官大算什麼?
再說了,在當年誰也看不清形勢的情況下,這個所謂的河西五郡共主有些背鍋的成分。竇榮那是後來成功了,若是他如隗囂那般,可不就是身死名滅了嘛。
“這麼說,那個梁統也算是高風亮節了?”他心中雖是那麼想,可嘴上卻是這般說。
“不錯,梁統後來入商也是名臣,梁家當後商之世,也是累世富貴。”杜疇說起這個來,不由心神嚮往。
“可照杜先生你所說的,當年更始朝廷已經被赤眉給滅了,竇榮梁統等人才這麼幹。現在上洛大晉朝廷還運轉自如,這些流民就敢這麼幹?”
“流民之中有高人哪。”杜疇微微搖了搖頭,介面道:“雖然大晉朝廷現在看起來風平浪靜,可暗地裡卻是波濤洶湧。流民打出這個旗號,第一,給朝廷乃至外州傳遞的資訊就是我們不是想要造反,僅僅是想要安居蜀地而已。以朝廷現在的局勢,急刻間肯定不會拿出最佳的應對,這便是流民所要希望取得的那點時間差。只要朝廷第一時間沒能派遣兵力入蜀,流民完全可以拿下劍閣關。有了劍閣天險,便是再多的外軍也不害怕。”
“可蜀人這麼多人是吃乾飯的?陳琛兵敗還可以說是被偷襲所致,辛苒等人怎麼也會敗得如此乾脆呢?”高明和杜疇已經得到訊息說流民在擊破陳琛之後,又進軍廣漢,擊敗了廣漢太守辛苒所集結的軍隊,廣漢一郡幾乎已經完全落入流民之手。
“這個就牽扯出太康年間的軍制改制了。”杜疇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心道自己的這個主公真是不學無術,“武皇帝平定吳地一統天下之後,認為大晉採取了廣泛分封之後,便會永遠安康,於是下令撤除郡兵。在這之前,每個郡都有自己的武庫,也會常年維持一定的軍力。不但如此,每年農閒之時,郡守都會讓兵曹掾率領郡內成年男子進行軍事訓練。聖人曰:不教民戰,是為棄民。當年武皇帝的這個命令得到了很多人的反對,但武皇帝依然一意孤行。自太康六年之後,只有州軍,沒有郡軍,郡內也不會再有什麼軍事訓練。在杜某看來,若是沒有武皇帝這項改制,祁萬年當年哪能在雍秦兩州鬧出那麼大的聲勢。現在咱們這裡的流民也是如此。益州新遭趙旻之亂,州軍本來就沒有恢復。而各郡縣內的修士平民也多年沒有經過系統的軍事訓練。如此,倉促之下,自然是一戰即潰。”
聽了杜疇這番說明,高明又沉默了起來。
作為那個世界之人,他很是理解這個晉武帝的做法。在他那個世界的歷史長河之中,這收繳郡縣乃至州,乃至後來的省路的自我軍權是政治正確。
誠如杜疇所言,地方有了自己的軍隊,那自然可以維護自己的秩序和安定。可這不就是他那個世界歷史中被很多人批判的藩鎮化嗎?
但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杜疇又在那說:“使君大人連番戰敗,下令徵召全州男子服兵役,每戶至少要出一名男子。主公可有什麼想法?”
聽到這句,高明的眉頭更是緊鎖起來。
以他本人的心思,第一反應自然是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益州遭遇流民叛亂,自己作為益州的一份子,而且是堂堂的貴族侯爵,自然要站出來奉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可是,他自己的領地卻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設著,南北大路才修了一半,這個時候突然要將男子全都徵調走,他這裡就完全停歇了。
這幫流民真他孃的操蛋!
高明心中怒罵著:一群王八蛋,益州給你們吃給你們喝,不就是讓你們返鄉嗎?他孃的,一群白眼狼,就這合情合理的要求,你們都要造反!
“杜先生,你怎麼看?”高明嘴上不答卻問。
“杜某聽說羅侯自打流民作亂之後,和流民大小數十戰,每戰必敗,蜀郡之人早已疲憊不堪。如今只能依靠CD城和雒城自保。”杜疇說到這裡先是乾咳幾聲看了看高明的臉色,又加重語氣說道:“各州郡前些日子就已經得到了羅侯的命令,讓各州郡徵召所有在編的適齡男子入軍前赴CD。可直到昨晚,咱們僰道才接到如此緊急的命令。”
“郡守大人故意拖延?”高明大奇道,心中甚是震驚。
“咳咳,”杜疇看高明說的這般直白,不由又咳嗽了幾聲,這才開口道:“主公你想,羅侯那邊已經連敗這麼多次了,他們所用的武器甲冑都是從州武庫中取出的,都是最好的。咱們下面各郡,武器破破爛爛而且數量不足,甲冑更不用說了。自武皇帝改制之後,嚴令各郡縣不得私自制作甲冑。以州軍和蜀郡兵甲齊備尚且屢戰屢敗,我們下面的郡縣之兵又如何可堪一戰。”
高明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王天芸她叔叔王瞻是不得不故意拖延。若換一個不負責任的郡守,只顧著表現自己的忠心,便急吼吼地讓官差抓人入軍然後送到CD,這就是他常玩遊戲中的送人頭啊。
在他看來,沒有經過軍事訓練的人拉上戰場,就已經是送人頭了,更何況連武器都不給。
“主公你想,”杜疇看他沉默不言,又繼續說道:“流民勢大,如今幾乎已經佔據了整個梓潼郡和廣漢郡,廣漢太守就只是剩下一個德陽城,而且被困在德陽城內不得動彈。其它各州郡看到能不心驚?把自己人都送到CD去了,若是流民不打CD,而來禍害自己的郡縣,那該如何去辦?難道再如廣漢辛太守那般守不住自己的領土?日後朝廷問責起來,這可是大罪啊。”
“我們自己練軍。”高明沉默半響,終於抬起頭堅定地說道,“無論是自保還是征討那些亂賊流民,沒有自己的力量哪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