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益州刺史府。
今年已經五十六歲的益州刺史羅商正在後花園中和一個年紀大約三十歲出頭的男子在那裡互持黑白子對弈。這名男子叫做閆適,乃是隨同李享一道從雍州流亡過來的流民。他們閆家乃是雍州扶風郡大姓,他父親曾經做過都督雍涼秦三州軍事扶風王皇甫駿的掾屬,和當年是齊王皇甫攸長史的羅商有過幾面之交。
閆適原本並不認識李享。他們倆一個是雍州人,一個是秦州人。在前往漢中的路上,閆適率領的一百多戶遇到了同樣前往漢中的李享。兩人甫一相逢,便成為了莫逆之交。閆適打心底敬佩李享為人大氣公正,而李享也是打心底敬佩閆適是智謀百出。而他們在漢中沒有逗留多久,閆適便建議李享率領大家渡過劍閣關,前往蜀地。
當時大晉朝廷有令,雍秦二州流民僅僅限於漢中一地乞食,不能渡過劍閣關。可這卻難不倒閆適。在朝廷派遣的調查流民情況的特使侍御史李福抵達漢中後,閆適第一時間找到了李福,送給了李福大量的財物,讓李福反到上書說流民眾多,僅漢中一地不能供養。於是乎,朝廷這才再度下令,允許流民渡過劍閣關,進入蜀地。
在渡過劍閣關之時,當看到那兩邊高聳入雲的陡峭山脈,看著那僅供數人透過狹窄山道,李享喟然嘆道:“有如此險關,蜀漢後主竟然面縛於人,真乃庸才也。”閆適聽到之後,更是下定決心輔佐李享。至於後面擊敗劉浮常俊大軍,反殺想要割據益州的趙旻更都是出於閆適的建議。
“君侯,”數日前,在綿竹流民大營,閆適對李享道:“齊王以疏逐親獨攬朝政,此舉猶如累卵,勢必不能長久。以閆某看來,中土還要大亂。而作為都督雍秦兩州軍事的河間王,勢必要捲入其中。益州偏遠,中土的戰亂無論如何也波及不到這邊。更加之有劍閣葭萌天險,如若自保綽綽有餘。故此,我們這些人既然已經離開了故土歷經千辛萬苦來到此天府之國,無論如何,也不能回去。”
“你說的這些我心裡也清楚,可朝廷已然下令讓你我等流民返鄉,新任益州刺史羅侯精明強幹,絕非趙旻所能相比,你我難道還能和強大的朝廷來對抗不成?”李享一臉憂慮地說道。
“事在人為罷了。”閆適道:“齊王位置不穩,不但你我能看的出來,這天下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羅侯也不會例外。閻某不才,願隻身前往CD試探羅侯口風,看看這個羅侯是如何打算。如此,我們再做應對也不遲。”
閆適到了CD之後廣派豪禮,終於得到了這次面見羅商的機會。
羅商自是知道閆適所來的目的,見面之後,隻字不談流民之事,只是和閆適敘舊。東拉西扯,問問雍秦風情,聊聊一路見聞。兩人都是博學之士,相談良久,羅商甚是歡愉,興之所至,便邀請閆適對上幾盤。
堂堂一州刺史相邀,閆適又怎會拒絕,雙方一開始落子如飛,到了中盤,黑白兩方依舊旗鼓相當不分上下。兩人戰至酣處,就看羅商拈著一枚黑棋思索良久之後,方才將這一子落下,這一下,立刻將中局和下邊兩處黑棋連線起來,形勢一下便是大優。
閆適哈哈一笑,推子認輸道:“好個借力上風雲,使君大人此招簡直秒至巔毫,小生佩服佩服。”
羅商怎會聽不出閆適的話外之音,淡然一笑道:“局中好借力,局外不容易啊。”
聽聞此言,閆適內心大喜,口中恭敬地說道:“不知使君大人想要借何外力?但有吩咐,我等流民哪怕赴湯蹈火,也會誓死一往無前。”
羅商微微點了點頭,沉吟片刻道:“只是朝廷已經下令讓你等離去,為之奈何?”
“此事不難。”閆適沒有遲疑立刻介面道:“從道理上來說,我們流民還是應該歸屬願屬地管理,而非益州梁州管理。大人只需上表說流民希望原屬地官府能派遣人員過來迎接,這燙手山芋不就交到了別人手中了嗎?”
“哈哈哈哈,”羅商聽聞閆適此計哈哈大笑道:“早聽聞扶風閆適智謀百出,今日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
就在此時,打外面進來一人,就看此人面如冠玉身材挺拔,長得是英俊非凡,卻不是那喬登又是何人。
“小婿喬登見過岳父大人。”喬登進來先對著羅商行禮道。他原本那日在劍閣關一眼看中了王天芸,卻不想王天芸早已名花有主,心中失落可想而知。卻不想剛來此地的新任刺史羅商一眼看中的他,將自己最小的女兒下嫁與他,這些日子過得也是好不快活。
“登兒,所來何事?”看著閆適告退之後,羅商拈著鬍鬚對著喬登問道。
“岳父大人請看,”喬登一邊將手中的文書呈給羅商,一邊開口道:“那位誅殺沈秀的僰道亭侯又鬧了一個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