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齡自從跟著他回了九蠻之後,就越發的看不懂他了,也越發的對這位年輕的主子感覺到畏懼。
他來到九蠻沒有得到他想要的一展宏圖的機會,顧明珏如約給了他高官厚祿,但朝堂之上是顧明珏的一言堂,他也不過和其他人一樣是個應聲蟲罷了。
“王安齡,你想要什麼?沈士柳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快就打算換主子了?”
顧明珏好似十分疑惑的看著他,食指在臉上一下一下點著,每一下都像是在為王安齡的生命進行一個倒計時。
王安齡其他方面看不懂顧明珏,但他知道顧明珏自從回了九蠻之後,不管是殺人還是折磨人,就從來沒有手軟過。
最開始在宴會上用少女傀儡來試探他的那個青年,後來被他讓人從棺材中翻了出來,交給他找來的傀儡師製成傀儡,當著皇后和那些外戚的面,進行了一場表演。
這場表演是與對外戚的凌遲同時進行的,皇后是被他從病榻上抬到行刑場前的,吐血昏迷之後如今也和蠻皇一樣,只剩一口氣吊著了。
曾經以為被他放過了的人,其實不過是他放在了後面來,準備什麼時候有心情就挑一個人出來算賬罷了。
王安齡“咚”的一聲將雙膝砸在了地上,又將頭往地上砸,兩下就見了血,血順著臉頰流下,也染在了和額頭相觸的地上。
他不敢與顧明珏爭辯,也不敢向顧明珏喊冤,因為顧明珏不會聽得進去這些的,他唯一的機會就是現在讓顧明珏看得高興,抬手放他活得更久一些。
書房裡“咚咚”聲接連不絕,顧明珏挑眉閒閒地看著他磕得頭破血流,直到人一頭昏死過去了癱軟在地,他也沒有動沒有說話。
有暗衛不發出一點聲響地出現在屋中,單手拎起王安齡快速行禮退了下去,又有下僕將腰彎得極低地進來,兩下清理好了地面,不發一聲地又消失在書房外。
自從宋唯嚴離開後,王安齡並不是第一個想要趁機向顧明珏賣好的人,也不是第一個被這麼拖下去的人。
宋唯嚴清楚知道主子喜歡什麼樣的人,不喜歡什麼樣的人,所以他在的時候,但凡顧明珏沒有什麼興趣折騰人之時,這些人就會先被他阻攔在顧明珏的視野之外。
許多人私下裡咒罵宋唯嚴是想獨佔寵信,不想讓其他的人威脅到他的地位,但在宋唯嚴離開之後他們才發現,宋唯嚴也救了他們一條命。
但就算顧明珏都已經如此地不掩飾自己的惡意了,還是有人想要到他的面前拼一個另眼相待,王安齡只是其中以為自己最有機會的一個而已。
他跟在顧明珏的身邊不算短,在大嶽的時候他就已經跟了顧明珏許多年,但是可惜的是,他跟了顧明珏這麼久,卻沒有看清顧明珏是個什麼樣的人。
顧明珏只需要稱手的兵器和好操縱的傀儡,不需要一個會自作主張的人,更不需要一個在他面前貪得無厭的人。
宋唯嚴在他的面前有特權,是因為宋唯嚴十幾年來一直做得很好,他是唯一一個心中沒有雜念的人。
顧明珏是為人冷酷性情古怪,但他心裡也還念著一點好,這點好他說不清是誰留給他的,只是他還願意稍微給因為一點恩惠就絕對忠誠於他十幾年的宋唯嚴那麼一點寵信。
可惜除了宋唯嚴之外,誰到他的面前都是別有所求,他並非不可忍受別有所求,但前提是要讓他覺得這樣的忍受是有價值的。
而九蠻這群說酒囊飯袋都是高看了他們的人,並沒有讓他覺得有什麼用,包括跟著他從大嶽回來的那些人。
一次背主的人,永遠不可能有第二次的忠心耿耿,打從一開始顧明珏說動他們背叛大嶽起,他就沒想過要用這些背主的庸才。
“還是不夠啊……”
他還是缺少了絕對的權威,朝中還是有太多的不完全聽命行事的人。
天墨大陸之上,除了突厥之外,大嶽、西夷、九蠻面對如今不可避免的天下亂局,最為省力的應對方式,就是一個人獨攬大權。
不需要任何人的質疑,也不需要任何人來分權,整個國家都握在一個人的手中,所有的力量都能在這一個人手中做到如臂指使,才能在接下來的亂局中有一戰之力,
特別是本就最為弱小的九蠻,顧明珏只需要絕對的權力,不需要除了宋唯嚴之外的左膀右臂,更不需要如王安齡這樣的越權行事之徒。
還是他回來的時間太短了,之前對他們也太過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