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中服氣顧明珏的不多,但也有被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年輕官員在,武將裡宋唯嚴一人便可掌天下兵馬,沒人敢掠其鋒芒。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這些個老臣遲早都要被他給逼死,那些個年輕的可都盯準了我們的位置,還有從大嶽來的那些人也還等著隨時接受這個朝堂。”
“我九蠻的朝廷,怎能讓嶽人得手,如此叛國貳臣,怎能立於明堂之上!”
九蠻的朝官都已經不怕這些話被暗地的人聽去,再傳進顧明珏的耳朵裡了,反正都是要有一死,依著顧明珏的行事,即使他們服了軟,最後也不會放過他們和他們的家人的。
沒能力和他魚死網破,不如暢所欲言,以免死得太過憋屈,死後都不能瞑目。
“當初顧連成為太子,為一朝儲君,我等跟隨儲君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如今也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
“我等坐視前太子殘暴,無親無仁,如今不過是叫同樣的手段落在了我們自己身上,有什麼好叫喚的,真心中不服,且將他拉下馬去。”
顧明珏自然能聽見這些話,他曾很奇怪地問過宋唯嚴。
“孤真的看起來有這麼的不近人情?還是因為託了前太子的福?怎麼所有人都覺得我會大開殺戒?”
“他們自己沾過太多的人命,心中有鬼,如今自己一朝成了任人宰割的那一個,自然覺得殿下手段也會如同他們那般。”
宋唯嚴一板一眼地答了顧明珏,說出的話讓顧明珏不由失笑,搖著扇子在他肩上敲了兩下,又覺得沒意思極了。
照著這樣下去,等他上了位,想要不血洗朝堂都是不成的,沒幾個能用的人,反而都一肚子的小心思。
對於王安齡等人,顧明珏也沒有什麼重用的心思了,還好他以前培養起來的那些年輕官吏挑挑揀揀,還能找出些有用的來,要不然他當了皇帝就要面對一個空空的朝堂了。
“如此想來,孤還真的有些羨慕君后辛了,朝中君留山給他的可都是肱骨之臣,地方上更是不用他來操心。”
“哪裡像孤這般,手下無人啊。”
坐在馬車裡顧明珏拿著條 子揉成了一團,這些人裡要是能找出兩個有膽子逼宮的他都能欣慰一些,可惜都只敢在嘴上叫罵,其他什麼都不做地等死。
宋唯嚴對近來朝中越發抑鬱激烈的氣氛並不在意,但那些明裡暗裡指著顧明珏罵的話讓他沉下了臉。
“和這些人沒有什麼好生氣的,不過是拿著這些話來掩蓋發洩他們的恐懼罷了,他們越恐懼孤看得越高興。”
顧明珏擺手,馬車剛好停了下來,他站起身彎腰出了馬車,宋唯嚴慢了一步,跟著出去了就已經在將軍府內了。
將軍府本就清冷,自從顧明珏住進來之後宋唯嚴不放心,更是將人又打發了不少,只留下能護得住主子,現在還能信任的那一些,一半多都是他的親衛。
這些人本就是宋唯嚴為他家主子準備的,這些親衛對顧明珏很是恭敬,顧明珏用著他們也還算順手。
“去將那位客人請過來,孤要問他幾個問題。唯嚴你也和孤一道去聽聽。”
“是。”
將軍府的前廳建得疏闊,陽光能照亮整個前廳,顯得明亮又和煦,顧明珏又換了一身舒適的絲袍,頭上的發冠也拆了,只用一根髮帶束住,懶洋洋地坐在上首喝著茶,和一命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們來了之後,顧明珏並沒有親自見過他們父子,反而被幾個文臣模樣的人不由分說地捉了動了私刑,只為從他們的口中問出更多關於君留山的情報。
也換了一身輕便黑袍的宋唯嚴腰間佩劍侍立在旁,側首打量了幾眼進來的男人。
為了瞞過焚仙門的人,一命在出大漠之前就換下了門中的黑袍,身上的陰鷙之氣沒法收斂,他乾脆就在臉上畫了幾道疤,又將身上的面板都塗黑了幾度,遮蓋住常年在地下養出的蒼白。
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布衣,看著更加的凶神惡煞了,像是被捉住了押送進京的土匪。
但在顧明珏面前他不敢造次,進來將廳中情景掃視過一道,納頭便拜。
“參見顧王爺。”
“免禮,前兩天手下的人不懂事,讓你受了委屈,孤向你道歉。”
一命站了起來又拱手看了眼顧明珏,雖說現在身上還帶著當時被打出來的傷,這時候也只能說不在意了。
幸好當時那些人更多是衝著他來的,否則換成他的父親,怕是半條命都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