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泛起亮光,光亮漫過遠處微有起伏的遠山,灑到開封府大街小巷的房前屋後,袁松越睜開眼來。
左臂木木的,他感受了一下肩傷的位置,還好,就是手臂麻得厲害,他目光向下掃去,這才曉得為何麻了——女人半個身子還趴在他身上,腦袋枕在他胳膊上,睡得呼天哈地。
這胳膊被她枕了一夜,不麻才奇了怪了。
袁松越輕哼一聲,嘴角卻莫名上翹,他就這麼著不動,他得讓她自己睜開眼看看,到底誰往誰身上糾纏,讓她看看她睡著是個什麼德行。
誰料她睡得太熟了,放在往常,他醒了,她也就醒了,今兒倒是沉得很。袁松越琢磨了一下原因,目光不由自主放柔了去。
真是個不中用的……
不過今日還得跑馬,再這麼著待下去,姜從清那邊,說不定要上門來問,說好了送行,怎麼不準備走了?
袁松越沒辦法,又躺了半盞茶的工夫,聽見屋外似乎有華康的腳步聲,只得圈起手臂,輕落在了女人圓潤的肩頭。
他有些捨不得叫醒她,一是知道她累,還沒緩過來,二麼,這個人醒了,這一點短暫的安靜就全沒了,定然又要使盡渾身解數去掀房頂。
然而即便如此,也到了該醒的時候了。
輕輕摩挲了她的肩頭,袁松越本想喊“醒醒”,到了嘴邊,卻莫名成了“穗穗”,如此順口,連他自己都驚了一下。
薛雲卉迷濛地睜開雙眼,一時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片刻似才想起什麼,拿眼睛掃了一下,發現一個不大妙的事實——她睡在了鬼侯爺的懷裡,手還搭在人家胸上!
這嚇得她猛然一驚,抬頭向上看去,卻見人家早已睜開了眼睛,閒適地看向她,雖沒說話,可那表情正是“瞧瞧你自己的德行”。
薛雲卉面色一僵,連滾帶爬地坐了起來。
袁松越哼笑了一聲。
薛雲卉立馬嚷道:“睡覺就睡覺,你圈著我幹嘛?!”
袁松越又氣笑了,真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不過在這個問題上,他不準備就這麼被她囫圇過去,於是譏笑一聲,道:“睡覺就睡覺,沒得往人懷裡鑽。”
“你胡說!”薛雲卉瞪眼。
袁松越卻不再理她,扔給她一個“好好想想你自己做的事”的眼神,然後起了身,利索地穿了衣裳。
薛雲卉也把自己放在床尾的衣裳拿過來穿,邊穿邊琢磨方才的事。
她其實,是有點心虛的,要不也不會立即反咬他一口了。可這實在是太尷尬了,嘴裡叫嚷著還清了債,大家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卻萬萬沒想道,到了晚上,直往人家懷裡鑽,還被人當面抓了個現行。
太尷尬了,薛雲卉這老臉,熱騰騰的。
好在人家也沒過多追究,收拾得極快,瞥了她一眼,便出門去了。
她這才鬆了口氣。
......
原本說好要一路相送的姜從清,卻是打了個照面就急匆匆回去了,一行人路過府衙附近的時候,遠遠地便瞧見衙門門口圍了一大群人,裡邊哭天搶地,像是出了什麼大事。
薛雲卉坐在馬上往那邊瞧,人太多,聲太亂,發生了什麼事辨不真切,倒是聽見後頭魏方朝著冷成嘟囔了幾句。
“哥你說,他們怎麼不學點功夫防身呀?”
冷成答:“只還三五歲的小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