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明心中都隱隱藏著敵意,雖然彼此說的話明面上都很客氣,實則劍拔弩張。
楊佑文道:“要不這樣,我——”
喻香香忽然睜開眼,小聲說道:“簡付生,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要再來打攪我。”
似乎喻香香極少大聲說話,哪怕在情緒尤為激動時,也把聲音壓得很低。
可是這低弱蚊鳴的聲音,恰恰讓兩個男生同時閉嘴,再也不多說一個字。
鏡頭帶著霧氣,定格在簡付生的臉上。
喻香香繼續道:“我決定去染個頭發,染成你最討厭的金色,對了,還要燙成捲髮,你說過,那些頭髮看上去亂七八糟的女生,非常討人厭。我決定變成你討厭的女生,這樣你就不會再來了。”
簡付生平靜地站著,隔著鏡片的雙眼,似乎紅了,有了些許晶瑩水汽。
喻香香道:“你要堅持等我,那是你的事情,如果我說服不了你,就請你安靜地等,至少別給我的學習生活造成困擾。”
這個場景到此為止,在場景的最後一幕,簡付生露出了異常痛苦、異常悲憤、甚至有些猙獰的表情。
第十八個場景,時間來到了2015年5月,距離喻香香的死亡日期只有不到半年了。
同樣是靜謐的林蔭道上,只不過不再有飄飛的杏花雨,路兩旁開滿層層疊疊的梔子花。
這次喻香香和楊佑文沒再漫步,而是相互對望,久久沉默。
某一刻,楊佑文忽地釋然一笑,淡淡說道:“‘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想不到大詞人柳三變描寫的場景,會發生在你我身上。”
喻香香道:“但是我們都沒有哭。”
楊佑文道:“有的時候,哭沒哭只有自己知道。”
喻香香問:“你哭了?”
楊佑文道:“或許吧。你總是讓我那麼的不放心,那麼的擔驚受怕。”
喻香香問:“你怕什麼?”
楊佑文道:“怕你和我提分手。”
喻香香道:“這個你不用怕,除非你不要我了,不然我們不會分手。”
楊佑文苦笑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好像我們本就沒牽手,分不分手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喻香香伸出手,平靜說道:“我的手就在這裡啊,你想牽就牽。”
楊佑文懊惱道:“我們的對話永遠相隔一個次元。”
喻香香道:“如果我們身處不同的次元,那也很好啊,這樣一來我們都有兩個次元了。”
楊佑文問:“你真當這是‘你有一種思想,我有一種思想,彼此交換,我們每個人就有兩種思想’?”
喻香香小聲道:“如果不是的話,那我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楊佑文道:“我抓不住你。”
喻香香道:“我就在這裡啊,你想抓就抓。”
楊佑文問:“是因為簡付生嗎?”
喻香香小聲道:“你不要懷疑我,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上次事情過後,我和他已經徹底劃清關係了。”
楊佑文道:“我不懷疑這件事,但我依舊能篤定,你喜歡的人是他。”
喻香香道:“你不是我,不能亂說。”
楊佑文道:“上次你們見面時,你和他的各種表情,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喻香香道:“那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他不能牽我的手,不能親吻我,更不能讓我替他生孩子。”
楊佑文輕嘆道:“我們想的果然不一樣。”
喻香香問:“你要甩掉我了嗎?”
楊佑文搖頭道:“不會的。”
喻香香道:“那你不該把這件事拿出來說。”
楊佑文道:“不說出來,就一直如鯁在喉一般難受,現在好了,我至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