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很厲害,抽泣不止,淚如雨下。
沈星暮有些驚訝,因為她現在的哭泣非常傷心,流的並不是驚惶恐懼的淚水。
吳慧哭了好一會,直到高哲羽走到她身側,用手紙擦拭她的眼淚,並且摸她的腦袋,她才稍稍平復一點。
沈星暮見她不抽泣了,便抓緊時間詢問道:“你還記得多少關於喻香香的事情?”
吳慧咬著嘴,尤為悲傷地說道:“香香姐姐好可憐,小時候被母親當成畜生虐待,好不容易進了福利院,又被福利院院長區別對待,經常不給吃的,只有一個小女孩對她好。她那麼努力、那麼刻苦,好不容易熬到大學,卻被人用小女孩的性命做威脅,忍著眼淚陪人睡覺。好不容易走出這件事的陰影,又被心懷鬼胎的人害死了。”
沈星暮在吳慧說話之前便已開啟手機錄音功能,並且自己也有努力記憶。待她說完,他立刻詢問道:“能說詳細一點嗎?她有母親,為什麼會進福利院?對她好的小女孩是誰?是誰威脅逼迫她?又是誰心懷鬼——”
沈星暮忽然止聲,因為徐小娟已經對他投來鄙夷的目光,而他自己也意識到,這樣連番發問,以吳慧目前的精神狀態,很難回答得上。
於是他放緩語氣,露出一個還算平和的微笑,安慰道:“你慢慢說就好,我聽著。”
吳慧擦著眼淚搖頭道:“我只知道香香姐姐經歷過那些事情,至於她為什麼進福利院,那小女孩是誰,誰威脅她,誰害死她,這些我都不知道。”
沈星暮驚訝道:“這些事情都是喻香香告訴你的?”
吳慧紅著眼道:“香香姐姐一直在我耳邊說一句話,叫我替她討回公道,其他什麼也不說。最初我很害怕,以為她像電視裡的冤魂一樣,會拉我下地獄墊背,所以我一直哭喊,希望她能離開我。直到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中的我好像變成了旁觀者,目睹了香香姐姐那麼倔強、那麼努力,卻有那麼悲慘的一生。我終於知道了,她只是想請我想辦法替她找出害她的兇手,並沒有要傷害我的意思。”
沈星暮思忖著點頭,心中忽然有了猜測,繼續問道:“那你想替喻香香討回公道嗎?”
吳慧埋下頭,捏緊小拳頭,悲傷道:“我不行的。我也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女生,若非運氣好遇到羽哥,可能也會和香香姐姐一樣悲慘。前段時間羽哥去查過香香姐姐的案子,連他那麼有本事的人都查不出頭緒,我還能怎麼幫她啊?”
沈星暮道:“現在我和我朋友也會幫你。”
吳慧的睫毛顫了一下,急聲問道:“你們能查出兇手嗎?”
沈星暮道:“只要你點頭,我和我朋友都會竭盡全力去查,不管兇手怎樣神通廣大,我們也會把他抓出來交給法院審判。”
吳慧重重點頭道:“我當然希望兇手伏法,還香香姐姐一個公道。”
她的話音剛落,沈星暮便察覺四面八方均襲來強大的惡意。
那種深邃而漆黑的惡意,沈星暮記憶猶新。
除了邪惡花海和惡念之花,世上已經沒有任何力量能讓他感到如此不安。
徐小娟也在這時蹙著眉呢喃道:“我怎麼有種如芒在背的驚恐感?”
兩人短促對視,房間外忽然傳來“嗤嗤嗤”的笑聲,乾淨而典雅竹軒內,忽然盛開層層疊疊的花蕾。
彼岸花、曼陀羅、黑玫瑰、罌粟……
每朵花都有著讓人絕望的花語。
這些花蕾宛如漫天飄飛的雨花,瘋狂生長,瘋狂繁殖,短短几秒鐘內,便覆蓋整套風景房,變成黑暗而邪惡的花海。
沈星暮看到了那一朵天仙子,它就佇立在花海的最中心,花芯宛如一張不可名狀的人臉,正放肆而猖獗地大笑著。
沈星暮忍住體內瘋狂翻湧的驚懼,猛地偏頭,卻發現床鋪上坐著的吳慧與高哲羽都已消失無蹤。
——怎麼回事?這是現實世界還是惡念空間?抑或是死亡遊戲的世界?
以往的大多數死亡遊戲都會有空間瘋狂破碎再重組的驚悚畫面,這一次卻沒有出現空間破碎的現象,不太像開啟了死亡遊戲。
可如果不是死亡遊戲,又能是什麼?
惡念空間已經侵蝕現實世界了?
沈星暮飛速思考,卻久久想不出頭緒。
卻在這時,那朵不斷邪笑的天仙子居然像人一樣開口說話了。
它用極其邪惡,又極其冰冷的聲色說道:“沈星暮,你能走到這一步,的確很值得表揚。只可惜你也到此為止了,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徐小娟立刻尖聲大吼道:“今天是你的死期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