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頓住,眼中有了淡淡的憂傷,抿著嘴不再說話。
葉黎追問道:“而且什麼?”
徐小娟道:“你吃過我的血,對我發過誓。反正不管何思語是死是活,你都是我的。我為什麼要在意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葉黎看著她,她卻別開頭躲避他的眼光。
葉黎篤定,她剛才想說的不是這句話,只是臨時改口,說了一段彷彿說得通的話。
徐小娟道:“我要下樓去店裡幫忙了,你再睡會吧,我待會幫你端早餐上來。”
葉黎點點頭,小聲道:“小娟,謝謝你。”
徐小娟走後,葉黎抓起枕邊的手機,再次翻看沈星暮發來的簡訊。
沈星暮的文筆很不好,幾句話便能說清楚的事情,他卻用了大量筆墨描述。一共九條簡訊,其中八條簡訊都是沒用的廢話。
葉黎逐一看完簡訊,再次回想何思語的音容,便驚訝發現,回憶中的她,好像變得更美了。
男人就是這麼奇怪。當一個女人站在他面前時,他只覺得她還不錯,挺好看,當他長時間看不到她,偶一回想,便感覺她是驚為天人的美。
葉黎忽然想到,如果某一天,他再也看不到徐小娟了,回憶中的她,會不會更加驚豔迷人?
他坐在床上沉思片刻,猶豫著開啟手機信箱,想編輯簡訊,詢問沈星暮是怎麼知道何思語的事情的。
他的指尖觸到手機螢幕,卻又莫名僵住。
沈星暮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又有什麼關係?
葉黎可以肯定,沈星暮或許會在夏恬的事情上欺騙他,但絕不會在何思語的事情上撒謊。
既然知道這些簡訊資訊都是真的,他和沈星暮又不再是昔日針芥之投的朋友、同伴,他何必再聯絡沈星暮,讓彼此都尷尬不快。
葉黎收好手機,閉上眼慢慢回想中學時代的何思語。
他相信她說的話,她說只要他認真回想,一定能想起一個不一樣的她。
他照著她的話做,將自己還能記得的、整個高中時代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他想不起何思語的更多資訊,只記得他和她有過一次短促的見面,雙方連一番正常的談話都沒有。後來校內又瘋傳許多關於她的流言,原本在眾人眼中冰清玉潔的她,忽然變成了人人唾棄的婊子。因為她從不拒絕男生的好,任何人對她好,她都照單全收,卻又從不給予對等的回應。而直接導致她身敗名裂,臭名遠揚的事件是有人親眼目睹她去婦科醫院做流產,目擊者大肆宣揚這件事,致使她在高二以後便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幾乎沒有人正眼看她。
一個人人稱讚,人人愛慕的美少女,忽然變成所有人都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婊子,原因僅僅是空穴來風的流言。
這件事似乎有點奇怪。
葉黎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畢竟在這個時代,私人生活不檢點的高中生並不罕見,而在大學生群體中,這種現象更是屢見不鮮。
女生一時衝動,壞了小孩,又被人得知,的確會在校內校外掀起一番不小的風浪。
可是哪有這種事情一直持續一兩年之久的?
他還記得,當初自己在十五中,除了他本人,幾乎身邊的每個人,無論男生女生,都對何思語口誅筆伐,聲討浪潮日益高漲,從未有過消退跡象。
直到高考結束,同級學生高考或成功、或失敗,除了少部分留下復讀的學生,其餘學生要麼步入社會,要麼走進大學。
葉黎的高考成績不好不壞,去了蟄城管理學院,何思語則去了蟄城內比肩北科大的蟄城財大。
關於何思語的不堪言論,也隨著她的離去終於擱淺消退。
——太奇怪了。思語又不是全校學生的公敵,為什麼會遭受長達近兩年之久的言論暴力?莫非僅僅是因為她最初在學生們心中的形象太完美,當這個形象完全崩塌,出現了高落差效應,所有喜歡她的人都變成了她的仇敵?
葉黎覺得這個可能不切實際。就如同現在某個口碑遠揚的大明星,忽然被查出吸毒或其他違法犯罪行為,大明星的追捧者最多在當時生氣唾罵幾句抑或是難受一段時間,沒多久便會找到新的追捧物件,而之前的大明星也將被拋到九霄雲外,追捧者們除了偶爾在茶餘飯後提及幾句,誰還會刻意提他罵他?
何思語只是一個相貌清甜的美少女,可不是風靡全國的大明星,兩者的影響力不可同日而語。十五中的學生們憑什麼對她如此“念念不忘”?
葉黎的思緒飄飛,一邊思考這個奇怪的問題,一邊又想起了漫長的大學時光。
他的大學時代波瀾不驚,沒有特別深刻的事情,沒有特別深交的朋友。
唯一讓他印象深刻的只有一個東西一個人,分別是輪滑和章嫻。
那時他可是校內玩輪滑的高手,學校宿舍區和教學樓的中間,有一個學生們日日都會路過的公共廣場。
那個廣場既是供師生們活動的場所,也是學校輪滑社的根據地。
每晚都會有輪滑社的社員在廣場上表演輪滑技術,有些愛看輪滑表演的男女生會在廣場外看一會,如果看到精彩的動作,還會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