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黎和沈星暮的額上都滲出汗珠。他們均察覺到這個女人的可怕。之前徐旺說他們家裡有鬼,兩人還不完全相信。而到了現在,他們看到彷彿與人類本身格格不入的左漫雪,便完全相信了。
這是三層樓高的平房,左漫雪住二樓。從一樓到二樓,一共只有不到二十級階梯,很短的一段路,葉黎卻感覺尤為漫長。
屋子裡的空間很大,一百方上下,兩室一廳,且有廚房與衛生間。客廳裡的陳設很是簡單,除了幾乎家家必備的沙發、茶几、櫃子、飲水機、桌凳,便再無其他物品。
左漫雪沒換鞋,直接向屋裡走。
葉黎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進退。
左漫雪便回過頭淡淡說道:“不用換鞋,進來就好。”
葉黎和沈星暮一邊小心翼翼前進,一邊打量整個屋子。
葉黎走過第二間臥房的門前時,門是虛掩的,他從門縫裡看到裡面的景象。有一個男人躺在床上,毫無疑問,那是左漫雪臥病在床的丈夫徐成俊。門縫很窄,葉黎的視野也隨之變窄,但他依舊看清了男人的半邊臉。
那是老態的、形如枯槁、幾乎露出臉部骨頭的半張臉。而且那半張臉蒼白得不似人色。
那半張臉的上方,臥房上頭的牆壁上,懸著一隻風鈴。
葉黎只看了倉促一眼,卻又將它看得尤為清晰。那是一隻金色的銅鈴,鈴鐺周身刻畫著晦澀而深奧的血色符文紋路。
紋路的原料像極了新鮮的血,可是血液刻畫的圖案,很快就會乾涸,變成土色的痂。卻不知為什麼,銅鈴上的紋路殷紅如新。
這隻銅鈴像是電視裡,捉鬼大師專門用於招魂、鎮壓惡靈的工具。
可是它為什麼會懸在徐成俊的頭上?
莫非徐成俊就是那個未知的鬼魂?
葉黎心中一個激靈。他漸漸意識到,自己好像走進了一個鬼屋。雖然這個房子裡的佈置都和尋常人家沒有太大區別,但各種傢俱陳設的面上,或多或少都刻有沒人能看懂的血色紋路——那絕對不是諸如板磚面上,為了凸顯美觀而刻畫的紋路。
左漫雪已經坐到沙發上,並且從抽屜裡取出一隻繡花針以及一個小瓶子。這當然是取血的工具。
似乎她做事非常乾脆利落,略過了大部分沒用的寒暄之語,直接進入正題。
她做出“請”的姿勢。
葉黎輕輕點頭,抓起茶几上的繡花針,用針尖對著指尖一戳,便有鮮紅的血液溢位。
葉黎捏了捏指尖,使得血液很快匯聚起來,變成一大滴,再用小瓶子接住。
它把瓶子遞給左漫雪,正要張口說話,左漫雪便做出禁聲的手勢。
葉黎立刻回想起來,來之前她提醒過,到她家之後就不要再說話,否則後果自負。
左漫雪將裝有血的小瓶子放進茶几抽屜裡,然後向外指了一下,大概是叫兩人出去。
葉黎沒問,很聽話地往外走,沈星暮也一樣。
兩人走到客廳門外,房門居然無風自動,直接就關上了。
葉黎和沈星暮均目露驚疑,卻又只能用眼神進行交流。
片刻過去,屋子裡傳出低沉的吟唱,那是一種莊嚴而壓抑的聲音,每一個音節都奇怪無比,不屬於任何一個漢字的發音。
兩人只能確定,那個聲音的主人是左漫雪,卻不知道她在吟唱什麼。
沒多久,屋子裡的吟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腳步聲。
左漫雪開啟門走出來。之前她的臉上還滿是血潤,然而只過了這麼一小會,她的臉變得蒼白若紙,而且額上遍佈汗珠。
彷彿這短短一小會的吟唱,對她而言比之熬夜工作一晚還要勞累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