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歐若耶的想法卻還是貴族式的矜持,暗想:“換個角度去看,不管剛才的舉動是否出自真心,尤里這傢伙對於收買人心這塊很會啊!我估計,橘子郡分局唯一平民出身的調查員,今後肯定會主動靠近尤里,讓他去死肯定不成的,為尤里擋刀擋槍,只要不是致命傷,沒準還是心甘情願的。這種操弄人心的手腕,按理說很難瞞過靈性較強的調查員,或許我可以認為,尤里這傢伙超凡入聖的演技,沒準在總局培訓班的時候,喝了幾桶【表演藥劑】。”
不過,考慮到初級調查員尤里能夠將普普通通的【書寫】技能,磨練到入皮刻肉印在骨頭上的超凡層次,他的演技沒準是如此,才能將同是調查員的“那個誰”輕易地拿下。
畢竟,最能打動人的不是空中樓閣的戲劇腔,而是全心全意完全付出真情實感的流露表達。
歐若耶忍不住搖搖頭,側頭看了一眼好友蘭斯特,低聲笑了笑:“真是看不懂他!”
蘭斯特也是頗有同感,雙眼飛快地環視周圍一圈,點了點頭:“尤里?沒錯,就連我也沒有看出來,他到底是在演戲,還是來真的?前者就算了,只能說他演技好,如果是後者……與平民交往的貴族序列成員,這可不是好兆頭。”
或許是初級調查員尤里借平民的手,當眾羞辱德米特里的舉動過頭了,他自然是狠狠地出了口惡氣,卻也同時引起了橘子郡分局裡,老資格調查員們的懷疑和警惕,尤其是他們都是貴族出身,儘管家族都沒落了。
真的是豪門家族出身,怎麼可能把家中子弟放在與危險和詭異朝夕相伴的【超自然事件調查和防範局】,哪怕是旁支分家的子弟也不可能,這可是公認的炮灰集散地,甚至前線都比這裡安全。
畢竟,在犬牙交錯的各條戰線上,貴族永遠是簇擁著指揮官,位於最安全的大後方,譬如指揮部、參謀室、戰略分析廳,死掉的大都是前途廣大的平民,尤其是那些擁有不俗潛力的市井小民,既有戰爭磨礪出的堅忍不拔的性格,又有見過大世面的廣闊視野,簡直就是貴族序列的挑戰者和潛在的威脅勢力。
話說回來,初級調查員尤里透過這場毫無硝煙的辦公室戰鬥,不僅將吉卜西人私下盜掘古戰場遺址的戰利,轉為擁有官方合法身份的自己考古的所得,還為自己找來了一個忠心的跟班,順便把某個吊車尾的培訓班同期生拉了下來,都快掉落到大辦公室的第五排去了。
事情很快就過去了!可是,德米特里悲哀的發現,自己的地位果然受到相當的影響,不說資深調查員歐若耶和蘭斯特等人,就連曾經和自己組隊完成多次任務的二級調查員們,也是一副輕看自己的冷漠。
德米特里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想著今天沒有任何任務,而傳說中來自總局的大人物,一群血精靈法師即將駕臨。
“我忽然之間有了一個主意!沒準能把血精靈法師的注意力,從公共墓園轉移到尤里身上。誰讓他在人前故意羞辱我?”
初級調查員德米特里渾然忘記了,是他率先發起了挑釁,故意大聲嚷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卻沒想到尤里根本就不是一個軟柿子,可以任意拿捏,他簡直就是一頭刺蝟,只能順著他的意思來,一旦對著幹,就會被對方從頭到腳招呼一番。
與此同時,尤里拿出了其它幾件考古所得,一個常春藤銀盃、一把斷刃戰刀、一柄缺少釘頭的釘頭錘,把自己的辦公桌當作工作臺,雙手戴上薄薄的鹿皮手套,手法異常熟練地開始清理,根本沒有理會德米特里氣呼呼地摔門出去。
作為被尤里認同和平等對待的“誰誰誰”,敏銳地察覺到德米特里平復下去的憤怒情緒,取而代之升起的卻是一縷冰冷刺骨的陰謀味道。
於是,為了儘快體現自己的價值,平民出身的初級調查員“那個誰”埋頭在辦公桌下,不僅給自己裝上碩大無比的假鼻子,還戴上假髮套,換下調查員的粗呢外套,順便把頭伸進桌子底下,弄地髒兮兮的,更像是市井街頭廝混的無業遊民。
初步完成換裝的平民調查員覺得還不夠火候,乾脆往臉上貼了一塊顏料膠泥製作的“魚鱗癬”,這才滿意地起身,逕自一人出門,估計是去跟蹤德米特里去了。
歐若耶被斷刃後剩下握柄的戰刀吸引,來到尤里所在的工作臺附近,輕輕一嘆:“你真是一個怪人!難道你就不好奇德米特里去哪裡?那個誰誰誰迅速換裝出去,又是為了誰?”
化身為考古專家的尤里抬起頭,看了一眼歐若耶,神色淡然極了:“不用占卜,我也知道遭受重創的德米特里去尋找外援!至於平民出身的那位調查員同事,我確定他是個忠義心很強的人,決定為了報恩就去做我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情!”
歐若耶沒有想到,初級調查員尤里會如此的清醒,正在思索該怎麼回應的時候,遊離冷不丁地問了一句:“我記得,超自然事件調查員的內部跟蹤符合條例,都是為了組織的純潔性,預防某些調查員的墮落,對嗎?”
歐若耶聽到這句話,後背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沒想到尤里這傢伙的記憶力很好,好到這種程度,卻是少見了。還有就是,他對條例的熟悉掌握程度,善於利用規則和鑽組織管理條例的漏洞,不僅把自己撇乾淨了,順手還把冒犯他的人,放在架子上烤。
“德米特里真是倒黴透頂了!誰不好惹,偏偏惹上尤里這個怪胎!依我看,這一回,德米特里很難全身而退了!”